“……”
不能再幹涉他人因果,不能在他人面前施展鬼神手段,理由有很多,可此時此刻,哪一個都不适合說出口。
因為滿天的雪,因為四周人群,因為難辨的人心。
“我知道了。”東方盛看着沉默許久的言無咎,此刻雪已經在地上積了小半,混亂之中七聖堂的大夫也出來看了一眼:“昏過去太久,現在就算治好,日後也是個傻子。”
“傻子還救不救?”
四周圍着的人面面相觑。
“救,多少也是一條人命啊!”有人喊道。
“貴得很呢,光救活過來,就要十兩銀子。”
這下,真切安靜下來了。
十兩銀子,不知多少人命才能值這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隻因為十兩銀子就罔顧一條人命。
言無咎擡頭看向東方盛,他臉色冷淡,面上無甚血色,與雪好似要融為一體。
看見言無咎擡頭看過來,他才微微勾起唇角,隻是眼中卻沒有溫度:“你想要救他?”
“你想嗎?”言無咎問。
東方盛不答,反而道:“或許,今天在這裡倒下,就是他的命。”
“又或許,讓他碰到能付得起這十兩銀子的人,也是他的命。”
言無咎從懷裡掏出碎銀:“替我給他吧。”
東方盛深深望他一眼,将銀子送到大夫手中。
“走吧。”等他回來,言無咎道。
“你的傷不看了麼?”他問。
言無咎轉動一下自己的手腕:“沒什麼大事,不必看了。”
這就是言無咎最後一次見到除東方盛以外的人。
至此之後,東方盛就将他鎖在了卧房之中。每日唯一能見到的,就是來給他送飯送水、與他說話的東方盛。
第一天發現房門緊鎖,其他人都進出不得時,言無咎問東方盛:“這是何意?”
東方盛放下手中肉粥、燴魚和時蔬小炒,将言無咎抱起。
東方盛輕聲道:“我怕你還想逃走。”
逃走?這個詞用的古怪。言無咎被他放在闆凳上,看着他一門心思夾菜的模樣皺眉,“我為何要逃走?”
“……誰知道呢。”東方盛模棱兩可答道,隻是聲音中嘲諷意味甚重。
“吃飯吧。”他遞過碗來,言無咎被他這種态度堵到,根本懶得吃飯,也不擡手。
東方盛端着碗看言無咎。
言無咎托着下巴神情抗拒時也很好看——是與曾經的溫柔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好看。
或許,還更加真實。
“不想吃麼?”
“……”
“好罷,那我喂你。”東方盛端起碗,将粥和菜舀在一起,放在唇下輕輕吹至溫度合适,随後抵在言無咎唇邊。
言無咎别過臉去,這勺子就跟着他一起動。
“多少吃一點吧,不吃怎麼行?”東方盛勸道。
“在屋裡又不動彈,還能餓着不成?”
東方盛定定看着他,半晌,放下勺子,歎一口氣:“那我明天再來。”
言無咎:“……”
等東方盛走後言無咎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他這是鬧得哪門子的氣?言無咎真是一點頭緒都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