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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二十三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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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躺在雪地上的加奈一動不動,頭歪向一邊,團服一側的領子早就融化了,露出的脖子側面,是一大片被腐蝕後的潰爛皮膚,不僅如此,那上面還有一道被利物割開的口子,足有手指那麼長。傷口向外翻卷,血肉模糊,血在汩汩地向外冒。她半睜着的眼睛,急促地喘着氣,徒勞地想要用手捂住傷口。她的嘴唇翕動着,似是想要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那雙晶亮的眸子随着時間的流逝,正在失去一貫飛揚的神彩。

“加奈!加奈你醒醒,千萬别睡着了!睡着了就再也醒不來了!”芙羅拉聲音嘶啞地喊道,仿佛隻有這樣的嘶吼才能讓幾乎要睡過去的人保持最後一絲清醒。她想要撲上去為加奈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可她的部下們卻死死拽住了她。

“芙羅拉副隊長!冷靜一點!不能碰那個女孩啊!”

“都給我放手!”芙羅拉怒吼了起來,“你們這樣也算是被她救下的人嗎!她快要死了!”

“副隊長,那個AKUMA不是說了嗎!她的血液裡有毒,剛才那兩個法國人就是因為碰到了她的血才死掉的啊!”

“剛才那個AKUMA還叫她‘怪物’,她的血是怪物的血,誰知道碰了之後會不會馬上死掉啊!這種和怪物一樣的體質那麼可怕,我們還是遠離一些……”

“副隊長,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撤回城裡保護民衆,現在已經耽擱太多時間了!再說了,這個孩子是教團的人,他們自己應該有辦法處理……”

話音未落,芙羅拉大吼一聲,接着一把扯住拽着她胳膊的那名部下,一個過肩摔把他掄了出去。

“給我滾!我沒有你們這種忘恩負義的部下!”

“可是,副隊長……”

“醫療箱還在吧?給我拿過來!”

芙羅拉兇神惡煞地瞪着她面前的那些部下,淩亂的金發張揚地翻飛在北國寒風之中,她的命令是如此不容置疑。

“其他人跟着勞倫茲立刻整理裝備,火速回城接應,我稍後就來!”

“是!”

被點名的副官即刻整備人馬,警備隊剩下的人員馬上行動起來,往莫斯科城的方向撤去。這邊,焦急地從醫藥箱裡面翻出繃帶和止血用的紗布,芙羅拉本想親自動手,卻在瞥見手指關節上磨破的好幾處傷口時,咬緊牙關不甘心地罵了一句“混蛋”。接着,她幹脆利落地指揮道:“你們兩個誰沒受傷?對了,有手套嗎?抓緊時間保護好雙手,按住她的脖子盡量減少血流量!”

“哦……哦!有!我戴了手套!”

迪夏連忙拽緊了手套——因為俄羅斯實在是太冷了,來這邊的半路上,他就一邊喊着冷一邊找來了最保暖的皮質手套。接過紗布後,他伸手就去按加奈流血的傷口,同時按照芙羅拉的指揮壓緊了頸部大動脈的位置。可是,恐怕是AKUMA病毒的影響,這似乎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越來越多的紗布被染得通紅,她身下冰冷的積雪也在被不斷湧出的鮮血融化。

“不行啊,芙羅拉小姐!沒法止血啊!”

手套被染得通紅,加奈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迪夏明顯慌了神,一旁的神田看在眼裡,心裡不知道有多着急。于是沖着芙羅拉吼道:“有止血藥嗎!”

“該死……”芙羅拉早就把醫療箱翻了個遍,“止血藥都用完了……”

聽聞這個噩耗,迪夏急得快哭了:“師兄!你快想想辦法啊!”

“吵死了!”一片空白的腦子開始混亂地轉動,神田想也不想就吼了回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來不及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的話,她馬上就會……

不行,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他一定要鎮定,一定不能自亂陣腳!

一定有辦法,他一定有辦法救她的!

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北國冰冷的空氣灌進喉嚨,冷遍全身,混亂的腦海頓時清醒,忽然就捕捉到了什麼。神田一手抓起還沾着AKUMA血液的六幻,另一隻手握住刀刃就是一拉,手心很快被割開一道血口子,鮮血狂湧而出,沿着他的手指淌了一地。

“喂!你瘋了!”芙羅拉大喊起來,沖上來抓住了他握刀的那隻手,“你在幹什麼!”

“我來救她。”

“你要怎麼救?我們沒有止血藥,也沒有可以做縫合手術的器具……”

神田卻沒有回答芙羅拉的話,而是将六幻丢在一邊,接着跪在雪地上,一把将加奈抱起來。抱在懷裡的身體冰冷冰冷的,氣息也好,心跳也好,都變得異常微弱。神田隻是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接着便毫不猶豫地将劃開了的掌心按在了她的側頸上。

回過神的芙羅拉馬上意識到了危險,撲上來就想把他拉開:“臭小子你冷靜點!你不可以用傷口碰……”

“都閉嘴!我說了我有辦法!”

神田焦躁地吼了回去,心裡卻更加搖擺不定。但是,他很快就把那點不确定給抛在了腦後:如果幾年前的那件事,不是巧合,而是必然,那麼現在,他一定也能把她救回來!

鮮血淋漓的手心裡,估計早就分不清沾染的是誰的血。熾熱的血液碰到了冰冷的傷口,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根本止不住血的傷口竟然冒出了細細的煙氣,隐隐約約還能聽見“嘶嘶”的聲音。之後,一動不動的加奈忽然全身抽搐着掙紮起來。她痛苦地睜大了眼睛,喉嚨嘶啞地喊叫着,幾乎是本能地擡手就要去抓神田按着她傷口的手。神田死死地抱着她,用盡全身力氣将她整個人都按在自己懷裡,用整個身體來壓住她的雙手,才能夠勉強維持住手心覆蓋傷口的姿勢。

“笨蛋!堅持住!很快就沒事了!”

他一面制止加奈的掙紮,一面用着他能想到的最有用的詞彙來安撫她。同時,他飛速地回憶着之前的一次類似的狀況——當他還在亞洲支部的時候,師兄馬利在瀕臨死亡時,曾經因為他的血而得救過。

那個時候……對,那個時候,馬利也是出現了類似排異現象的反應,所以應該……

加奈掙紮的過程中,神田掌心裡的血也流了不少,可能是沿着她的頸肩滲進了衣服裡面,她後背靠近肩膀的位置,被匕首紮傷的位置,也開始冒起了淡淡的煙氣。她喊叫得更加撕心裂肺,神田險些按不住她,可他知道現在不是松手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血到底要多久才能起效——或是到底還有沒有用,隻能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加奈。從不向誰祈禱的他,這一次卻在心裡一遍遍地呐喊着:随便哪個神都好,要是能聽見他的呐喊,就趕快回應,讓她活下來,别讓她死,别讓她就這樣沉睡在這麼冷冰冰的地方啊!

你還不能死,你還沒有讓我看到你種的花,還沒有幫我找到那個人,還沒有告訴我這世上值得期待的東西到底有多少……

拜托了,快點睜開眼睛,快點醒來啊!

“她醒了!”

打斷他混亂思緒的,是迪夏驚喜過度的喊聲。神田連忙低頭看,隻見傷口的煙氣漸漸消失,觸目驚心的腐爛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逐步愈合,最終隻留下一片淺白色的傷疤。與此同時,逐漸停止掙紮的加奈總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些緊皺的眉頭,半睜着的眼睛裡終于恢複了一絲光亮。

“感謝上帝!”芙羅拉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哭了起來——她在胸口不停地劃着十字,“你終于醒了!”

“我……”

就算醒了,可也已經是失血過多的狀态,加奈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她似乎沒有意識到神田還抱着她,隻是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卻因為突然而至的眩暈按住了額頭。

盡管如此,她卻還是強撐着問道:“LV2……它把我……傷口……我明明……到底怎麼了……”

“你的脖子上被那個LV2弄傷了,現在你是失血過多的狀态。”别扭地轉過臉,神田把流血的手藏到身後,同時不着痕迹地放開了手,“LV2逃走了,我去追它,你就跟迪夏和這臭女人待在一起,趕緊回城。”

“等一下!師兄你怎麼又這副臭臉!剛才明明比誰都擔心……哎喲我的腳!”

“閉嘴!”威脅地揪住迪夏,神田的語氣讓自家小師弟吓得臉色發白,“我哪裡擔心她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轟隆隆。

沉寂已久的低鳴再次響起,硬是讓這邊剛剛放松的氣氛再次緊繃。遠遠跑來一個白衣人,仔細一看,正是探索隊員。那人沒跑幾步,甚至來不及等跑到他們面前,就大聲喊了起來。

“莫斯科城急電!城内發生大面積坍塌事故,大量的AKUMA從地下進入城中,伊艾卡元帥已經前往一線了!”

正要按照LV2消失的方向出發尋找的神田,和所有人一樣,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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