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能随意出入長信殿,傅榮并不曾給她這個權利,沒有令牌侍衛不會放她出宮,但若是姜芷能夠出面向傅榮求情,她是否能夠達到目的。
她想,既然傅榮要讓她留在身邊以混淆袁氏的視聽,也許她對于傅榮來說還有些利用價值,一時半刻并不會對她怎麼樣,這區區的要求也許并不會拒絕吧。
三日之後,姜芷從傅榮那裡得到了首肯的答複,便在午後攜商瑾清前往永巷會見樂瓊王姬與柳兒,這也是商瑾清以傅榮奴婢的身份首次離開長信殿。
冷風呼嘯,永巷的宮殿十分冷肅,草木凋零,樓阙峥嵘,一路上二人行的極為安靜一句話也不曾說,偶爾迎面行來三三兩兩宮人,也并不說話。
她們越走越深,來到了永巷之中一間簡陋的居所門前,姜芷啟開門扉之後,商瑾清在屋子裡見到了兩名妙齡女郎。
其中一位便是柳兒,見到商瑾清之後,面露驚詫之色,“阿苡竟然還活着,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另一位商瑾清并不認識,猜測應該是樂瓊王姬,那原本應該圓潤的臉頰變得瘦削起來,雙眸失去神采,眼下有濃重的陰霾,是連日勞作導緻的疲憊。
樂瓊見到陸宜瑗之後,一雙美目瞪大了,驚駭的看着商瑾清。
姜芷引着瑾清來到了樂瓊王姬與柳兒的面前,“之前的時日,王姬為了避免受辱投水自盡,又被人救起,已經幾乎喪失了半條命,是世子殿下将她安頓到永巷的。”
“王姬與柳兒都在這裡了,若是有什麼話要說,還請盡快些。”
樂瓊王姬與商瑾清從來不曾見過,商瑾清隻能佯裝不知,樂瓊王姬見阿苡停在原地不與她親近,哀切道:“阿苡,近來可還安好呢?”
“我無事,看見王姬和柳兒無恙,便安心了。”商瑾清答複道。
她确實是因為這個直接原因要見柳兒和王姬的,但是深層次的原因,還是要盡快弄清楚這身體原主和陸嘉浠之間的恩怨。
姜芷似乎并不準備離開,隻是立在原地聽商瑾清和柳兒說話,商瑾清也決定不避姜芷,以示讓傅榮放心,她身上并沒有具備威脅的秘密。
柳兒道:“這段時日被送到了永巷為奴,侍奉景王的姬妾,日子過的雖然艱辛,倒還不至于立時有性命之虞。”
“如此便好。”商瑾清道。
王姬一時感慨道:“何時才能夠歸還故國,近來我愈發于凄惶的命運之中有如此感慨,恐怕此生都不能夠了吧。”
柳兒問道:“阿苡的境況可還安好呢?”
“并沒有遭到苛待,世子殿下命我在長信殿為奴,還是得了他的首肯才能見到王姬殿下。”
如同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柳兒喜道:“阿苡竟然得到了世子殿下的青眼,入長信殿為奴?”
商瑾清無法知道柳兒如此高興的原因,但是若她能夠僥幸活有靠山下來,柳兒和王姬是否處境也能夠好一些呢。
樂瓊王姬心情複雜,“三年前在祁國的時候,你那時候随我見到了策馬而來會盟的世子榮,便芳心暗許,不曾喜歡旁人,沒想到你真的去他身邊了。”
樂瓊王姬道:“你十分喜愛世子榮的策論,以為天下非仁德而不能長久,似祁王那般聲名狼藉的人不配為王,唯有世子榮才是能夠救天下于危難之人,勢必要輔佐于他,就連我也無法說服于你。”
陸宜瑗身為祁國人,要向着一個景國人,實在是太過于離經叛道了,不知道陸嘉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畢竟若是陸宜瑗真的投靠了世子榮,他們之間因為立場不合,将再難相見。
商瑾清一時用求助般的眼神看向王姬,“來绛都之後大病一場,忘記了從前的一些事情,王姬可還記得阿苡的家人呢,想知道他們的蹤迹,要讓他們知道阿苡還活在世上,若是死了也能有一個交代。”
柳兒道:“誠然,那一夜高燒不退,若是忘記,也情有可原。”
礙于姜芷在場,很快柳兒便将這份欣喜收斂住,轉而傾聽樂瓊王姬所言,她其實對于面前阿苡的身世也知之甚少,若是王姬要說,她聽完之後一定小心的放在心上。
樂瓊王姬一時驚愕不已,不住的搖頭,“怎會如此,你竟然将那些事情全部都忘記了。”
樂瓊王姬再一次仔細打量面前阿苡的形容,确認和記憶之中一般無二,整件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但是為了避免姜芷的猜疑,反複思慮了良久,樂瓊王姬才說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當年你家中原還有父兄,你與你親兄一般,年少喜文,後來你那兄長要将你許配給城中一名老邁昏庸的官員為妾,是我看不過去将你救下。”
“因之那一日城破,你說什麼也不敢獨自逃離,要陪在我的身邊。若是我,不會輕易讓你的兄長知道,你尚且還在景國的消息。”樂瓊叮囑道,“不要再和你的兄長攪在一起,他總是做你與意願相反之事。”
“畢竟當年你的親兄雖然看上去是正人君子,但是做出來的事情讓人瞠目結舌,曾經聽說有一次你在家中梳洗的時候,他曾獨自闖進你的卧房,雖然不曾走出隔簾,總歸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吧,我想這也是你想要逃走的原因之一。”
雖然沒有十分明确,商瑾清從樂瓊王姬的口中,隐約猜測陸嘉浠和陸宜瑗的往事,忽然心裡一陣作嘔,陸嘉浠雖然在外有美名,怎的内裡如此污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