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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建州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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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願随泠風去,直出浮雲間。”季泠不等鄭穩替她回複,直接開口道。

“倒是一個好字,少見用在女子的名字裡。”徐行親和地笑了笑,表示贊賞。

“先生何必看不起女子,難道好字都要緊着男人用不成?”季泠不滿,嘟囔着嘴巴。

“放肆了季泠!還不向徐先生請罪。”季泠受了鄭先生斥責,不情願地道了歉,行了禮,轉過頭去不看他。

“無妨無妨,敢于辯駁是好事,先生莫要責怪她。學者先會疑,這倒是個好品質。”徐行笑着看着她。季泠聽了,才暫時放下芥蒂。

她們這些女學生,不像男學生一樣到了學齡就能在家族的指引幫助下進入書塾讀書,她們要說服父母,抗争規矩,漠視閑言碎語,苦學勤奮争先,才能走到和男人一樣的地方,享受一樣的資源,因此她們特别敏感于類似的字眼,内心憋着一股不願落于下風的氣。

徐行沒料到自己的一時失言會造成這樣的局面,有些不好意思,先開口與鄭穩說話,想着留些餘地讓季泠先情緒平穩過來。

見着氣氛逐漸融洽起來,他才轉頭正視着季泠:“姑娘适才來時,說有疑惑要鄭先生解答,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疑難,說出來也好讓我參與一二。”

季泠看着他溫柔又謙和地微笑着,才意識到自己先前太過沖動,就這樣不小心得罪了這位京城來的大人物,忽而生出一股懊悔。

也正是徐行這樣說,季泠才恍然想起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拿出自己随身帶的書,翻開自己折了角的那一頁:“學生前幾日看書,讀到此處心生不解,還煩請先生替我解說一二。”

“褚先生曰:‘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士不必賢世,要之知道;女不必貴種,要之貞好。’可若要去垢,人們總是先奔向江海,若要遠行,人們總是先擇名馬。那麼深山清潭與初長良駒呢,似乎總是無人注意,或是被輕視忽略。”

鄭穩瞧她困惑不解,出言提點:“你覺得此言太過理想?不切實際?”

季泠遲疑了,她覺得此言有理,卻更像是說服自己靜心錘煉等待的說辭,可是她沒有十足的耐心。

“并非如此...學生也不知道怎麼說,隻是覺得人生不過百十年,總等着他人來尋找我的長處嗎,是否太被動了些?這樣大浪淘金,是否會被有眼無瞳之人視作沙礫,長久埋沒于淤泥之下?”

徐行看向對面的姑娘,她身後有一盞黃銅燈架,上頭的蠟燭正安靜地偃息着。可季泠的眼中卻有一束火。火星子跳到他身上。

徐行迎上她的眼神,緩緩出聲:“韫椟藏珠隐塵迹,萬裡前程在咫尺。若是一塊赤金,确實不能蓄響藏真,蘊奇待價。風浪沖蝕赤金,赤金也可借風浪濯清淤泥,如此一來,借風使船,便不會被人誤視作沙礫。若已掃清積塵,仍未遇到賞識之士,許是緣法未到。若是一塊成色極佳的赤金,卻落入到技平術庸者的手中,反而可惜。”

季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先暗自記下了徐行的話。“還有何不解之處嗎?徐先生與其父皆在翰林院任職,博古通今。今日徐先生在這兒,你也可一口氣問個明白。”

季泠看着徐行,這麼年輕,就能稱得上是博古通今?怎麼着也該長兩把胡子才有資曆誇大吧?不過既然鄭先生這麼說了,又是翰林院出身的大人,想必這位徐先生是有幾分本事的,這個機會倒是來之不易。

“學生仍有一處不解,莊子有言:‘無為名屍,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無為知主。’究竟何意?”

“名譽、計謀、責任、智慧,本都是外物,不應強加于人。世人未必善思,若是将此外物強加于人,世人通常會以此為基準,無限神化,為凡人肉胎鍍上金身,将人之言行奉為圭臬,這樣反而不好。這是莊子對君主的教誨。為無為,事無事,大抵如此。”徐行解釋着。但這不過是他一家之言,人總不會長着一樣的眼睛,他看如此,季泠看未必仍是如此。

季泠果然追問:“君主如此,是在固有之道能夠引導衆生的前提下,以無為維護社稷安穩,那麼俗人呢?若是不重名譽、不用計謀、不引事端、不盡智慧,這樣的外物本由人而生,若都不在意了,俗人又要憑借什麼來激勵己身?

“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将不迎,應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莊子所言,意在于此。”徐行仍是那樣的雲淡風輕,反讓季泠懷疑自己了,徐行說得有理,莊子說得有理,可是她卻無法被說服。

她低聲嗫嚅:“可我們處在俗世之中,真能做到如此豁達嗎?是否太虛妄了些?”

徐行輕聲提醒她:“無為并非不為。隻是若是執着于外物,容易主客颠倒,反受其困。物物而不物于物,循流而下,易以至;倍風而馳,易以遠。主客分離,才能因勢利導、随機應變。”

徐行和譚謙看着季泠神色郁悒,皺眉蹙額,陷入沉思。季泠正在努力地将徐行的話釀作良肥,蓋在自己原有精挑細選的細土上。

天色漸暗,群鳥歸巢,徐行向屋外看了看,出聲提醒:“若是太陽落山,路恐怕不好走了。”季泠這才發覺,拜謝了鄭穩和徐行後便告退了。

徐行側過頭看着她走出去,沒一會兒,那抹綠影就掩入郁郁青青的草木和紅透山野的杜鵑花中,順着小徑漸漸消失了。鄭穩看了他一眼,适時拉回他的注意:“潤旻,你在建州預計停留?”徐行垂眸笑了笑,複又擡頭說:“少則兩三月,多則一年吧。建州是個好地方,山水俱佳,人才輩出呢。”

鄭穩明白了他的笑意,也歎了一聲:“她是這些學生中最出挑的幾個了,年紀尚小,卻胸有成算,心有謀略。不過還是一個容易沖動的少年,涉世尚淺,自傲跳脫。”徐行與他相視一笑:“日後走出建州,見見世面,曆練一番,想必是會大有所成的。鄭先生把他們教的很好。”

鄭穩撫了撫胡子,輕輕搖頭:“怕是難呐...這世道,清貧之家的男子入仕做官都困難重重,更何況一個毫無背景,不願意奴顔媚骨,不懂得周旋圓滑的女子呢...”

徐行沒有繼續說話,隻看着先前季泠擺弄的那一盆大一品蕙蘭,葉脈透亮,邊有鋸齒。當下是不想不願,日後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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