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在景亭裡加快腳步。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最後幾步。”季泠費力地鼓勵自己。
突然竄出個人影,将一條東西甩到她面前。
“啊!”她尖叫一聲,酸脹感在劇烈又突如其來的驚吓之中到達頂峰,下意識将手中的書全部抛了出去。
新書就這樣散落一地,将書脊蹭上了灰,書角也因碰到強硬的地面而折了角。
“齊無戈!”季泠憤怒地大聲尖叫,有些圓鼓的臉頰因為火氣而顫抖。
齊無戈立刻撿起地上的那條竹片小蛇,左右擺弄地嘟囔道:“這也不像真蛇啊,怎麼吓成這樣?”
季泠立刻從他手中将那條青灰色的竹片小蛇搶過,在她手中就成了報複的軟鞭,立刻就在景亭中追着齊無戈跑。
剛開始兩下,她成功地将小蛇打中齊無戈的後背,卻不料讓他更加得意,似乎季泠的報複毫無威脅。
齊無戈興奮地在景亭裡亂竄,讓季泠隻能追着他跑。
眼看季泠真的要生氣了,他才停下腳步,一手抓住季泠抽過來的小蛇,笑嘻嘻地安撫她:“教訓夠了吧?先把書撿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季泠用力甩開他,蹲下去低着頭開始撿書,看自己精挑細選的新書全被他毀了,季泠更是難抑怒火,帶着銀薇轉頭就往園子裡走。
齊無戈這才有些慌亂,像隻甩不掉的小狗一樣粘在她身後:“真生氣了?”
他走在左邊看看季泠的臉色,還是緊繃着。
三人前後跨過門,到了鐘鼓園,他又跑到右側,擠開銀薇,将頭湊到她臉前:“抱歉,我本想逗你開心的…”
季泠還是不理他,走進屋内,将每本書的書角捋平整,又用帕子将書上的髒灰全部撣開,才仔細地将書放進書架上。
季泠走出東廂房,看見齊無戈還站在門前巴巴地望着她,露出賠罪又讨好的笑容。
“算了,吃人嘴短。”她這樣勸自己,但還是沒法扯出違心的笑,隻一屁股坐在秋千上,退讓了一步。
齊無戈見了,立刻走到她後面,替她推着秋千:“對不起泠兒,是我的錯,我不該吓你…我才從無穢那兒得了這個千竹片小蛇,覺得有意思的很,想着你——和蕩雲肯定喜歡,就迫不及待來找你們了。恰巧在景亭中 看見你,這才玩心作祟...”
季泠感受着在空中的起伏失重,抓住秋千繩,示意他停下來。
齊無戈放手後,繞到她面前,季泠躲閃不及,還未收回來的腿直接踹到了他身上。
她立刻放下腳強停住秋千,感受到鞋子與地面摩擦生出一股火星子燒腳底的熱意。
“你沒事吧?”
她立刻站起來,但還沒有走近,齊無戈就笑了:“就當是我的賠罪了。”
季泠不必猜就知道是他故意的,又坐了回去。
“齊無戈,我不喜歡猝不及防的玩笑。”
齊無戈連連點頭,保證以後不敢再犯,季泠這才面色稍虞。
“你剛才說有什麼事情找我?”
齊無戈走到另一個秋千上坐下,長腿的助力讓他很快便蕩了起來:“我們下月準備去京郊跑馬,想來問你去不去。”
季泠一聽就來了精神,整個人倚靠在細細的一根秋千繩上:“跑馬?可是我不會騎馬。”
“我教你就是了,蕩雲的馬術也是我教的,這簡單的很。”季泠欣然同意了。
鐘蕩雲回來後知道季泠也要随他們去京郊,更是高興:“泠兒,你不是不會騎馬嗎?”
季泠不好意思地四處張望着說:“你大哥說,教我兩日就會了。”
鐘蕩雲看她這樣子怪異,往她那兒靠了靠,伸長脖子打量她的神情。
“泠兒,你不會是喜歡我大哥吧?”
隻是這麼一猜想,鐘蕩雲就已經雀躍不已。如果她的大嫂是季泠,她會開心瘋了吧,那季泠永遠也不會離開她了。
季泠眼睛閃了一下,沒有立刻開口,她要怎麼樣才能自然地掩飾呢?
将齊無戈随意換成一個不熟悉的男子,她這樣一想,感覺稍微平淡了一些,這才開口:“沒有,你多想了。可别亂點鴛鴦譜。”
鐘蕩雲突然就來了興趣,湊過來問:“那你喜歡怎麼樣的男子?雖說咱們也不想這麼快成親,但畢竟年歲在這兒,自己還是要看清一些的。”
季泠冥思苦想,她也不算很确定,喜歡什麼樣的人?
其實齊無戈不算是她理想中的人吧,對他是什麼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
鐘蕩雲卻開始分析了:“你不喜歡我大哥,你也不喜歡舞文弄墨的,那肯定也不喜歡無咎了。咱們還認識誰呢?咱們書院裡的那些同窗,李二?張公子?王秀才?”
鐘蕩雲呱呱一通,季泠頭都大了:“書院裡那些男的,我一個都不喜歡,你别想了!”
鐘蕩雲突然眼睛一亮:“也不一定要書院裡的學生嘛!我覺得之前來過的徐先生就不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又是個大官。”
季泠敷衍地應她:“嗯,徐先生算是一個吧。君子如玉,确實不錯。”
鐘蕩雲又想想,搖了搖頭:“罷了,徐先生年紀有些大了,你倆說不到一塊兒去。到時候我在京城的宴會上幫你物色物色...”
季泠被她吓得不行,“可别!打住!到此為止!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雲姐姐,等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再說也不遲。”
然後立刻離開了鐘蕩雲的屋子,躲開她後續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