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族學一結束,齊無戈就帶着季泠到府裡的馬場來。
季泠以為先前已經見夠了齊府的闊綽,現在見到這個跑馬場才真是歎為觀止。
“齊無戈,你們府上居然連馬場都有啊。”
齊無戈昂起頭:“那是自然,齊家馬背上建功立業,世代骁勇,自然該有個馬場。這個馬場并不算大,不過你初學來跑是足夠了。”
說完,就去牽了一匹馬來,扶着她上了馬。
“腳在腳蹬中要踩實了,千萬不能松,不然失去平衡,容易墜下來。”
齊無戈檢查她的腳踩實後,贊賞地點了點頭。
“不論馬跑的快還是慢,你的手不能松開缰繩,若你要它停下,就往後一拉。”
季泠似懂非懂,拉了一下,原本溫順的馬兒卻突然踏着地,有些躁動。季泠吓得不行,立刻僵硬住了。
齊無戈見了,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拉住缰繩。“不是這樣拉,太用力會驚到它的。馬兒也是生靈,你别将它當物件一樣擺弄,要讓它明白你的意圖和方向,指引它前進或停下。”
說罷,齊無戈就輕輕拽動缰繩,馬兒就像聽懂他的話似的跑了起來。
季泠感受着馬背上的世界,覺得實在新奇,跑了兩圈,心情都舒暢了。
有齊無戈這樣的好師傅,季泠自然學得快,才幾日就已經能坐穩,自己駕着馬兜圈子了。
鐘蕩雲來了馬場,見到季泠已經有所進步,認可地點了點頭:“大哥,你這個師傅确實名副其實。泠兒從前從未騎過馬,這麼快就學會了。”
齊無戈看着場上肆意歡笑的季泠,目不轉睛:“她本來就聰明,自然學得快。”
鐘蕩雲聞言,扒着他的肩膀,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啧啧啧,你這什麼語氣啊?合着從前我不聰明?連舅母都說,我是她見過最有天賦的姑娘,日後也是能随軍征戰的。”
“你自然是咱們家最聰明的,連老二老三騎馬也沒你學得好。她自然是遠不如你,隻是我是師傅,總該鼓勵她吧。”齊無戈無奈地轉頭看向妹妹。
齊無咎卻在旁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齊無戈越過鐘蕩雲,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齊無咎老神在在:“傻子和呆子說話。”
到了跑馬那日,季泠已經會騎了,隻是總沒有兄妹四人快。
她和鐘蕩雲帶着帷帽,在京郊草場上慢悠悠地轉着。
鐘蕩雲擡頭見最小的齊無穢都駕馬跑得老遠,心裡直癢癢。
季泠看出來她的望眼欲穿,倒也是十分體貼:“蕩雲,你去吧,不必在這兒陪我。”、
鐘蕩雲聽了眼睛直冒光,□□的馬兒仿佛下一秒就要疾馳而去了,她還是勒住了心裡的缰繩:“你才剛學會,我不能離開你。”
“沒事兒,我能控制得住它。銀薇幫我牽着馬呢,我不跑它,就在這兒轉悠轉悠。”
鐘蕩雲見季泠這麼給她機會,自然不肯放過,立刻就夾緊馬镫,打馬而走。
京郊和京城還是有些不同,少了那些規規矩矩的人和四四方方的屋子,季泠感覺自在多了,心裡飄飄然起來。
她坐在馬上四處張望着周圍的風景,見到遠處有一處廟宇,俯身問銀薇:“銀薇,那是什麼地方?”
銀薇瞧着季泠指的方向,即使隔着老遠,也能看到車馬不息:“姑娘,那兒是龍華寺,是京郊香火最旺的寺廟了。許多高門的夫人都會帶着小姐去那兒燒香禮佛。”
季泠望着依山而建的龍華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起來風景不錯,那座山還有些像我們建州的楓漈山呢。若是能在那邊上也建一處書院,學子們受這昌盛香火的護佑,沒準各個都能考中進士呢。”
銀薇一聽也笑了,她很喜歡泠姑娘,說話總有種特别的感覺,像是将她們都當成自己的好朋友。
就在季泠不停張望之際,她的一隻腳一滑,從馬镫裡掉了出來。季泠立刻失去可以維持平衡的倚仗,不由得用 力夾緊馬腹,馬立刻就跑了起來。
季泠拉着缰繩左右晃動,慌張地尖叫,整個人緊緊趴下抱住馬身。
銀薇也被驚到了,她牽着缰繩被馬拽着狂奔,整個人差點被馬甩了出去。
不過一瞬間,她抓住時機,立刻将腳踩進季泠脫出的馬镫中,在馬兒亂沖之時,一個利落地翻身上馬,一前一後拉住缰繩,制止住馬的前進。
一切發生的太快,季泠感覺魂都留在方才那片草地上了,一擡頭發現竟然也沒有跑出幾尺。
她震驚地轉過頭看向銀薇:“銀薇,你會騎馬?”
銀薇抿了抿嘴唇,似乎在躲藏,趁着四下無人,她翻身下馬,将季泠的腳塞進馬镫,又走到前面老老實實地牽起缰繩,恢複往日那副不善言辭的模樣:“季姑娘,我不會。”
季泠不知道她為什麼隐藏,可是她剛剛轉頭之際,分明見到了銀薇操縱缰繩之時那種無人可比的自信。
“好,你不會,沒事,我之後可以教你。”
銀薇有些驚訝,轉頭看向季泠。季泠和藹地對她笑了笑。
那是一個很美的春天,景星慶雲,擡頭見喜。季泠神采奕奕,成為銀薇心中永遠的太陽。
從跑馬那日之後,季泠明顯感覺到銀薇對她親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