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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希望的詛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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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有意識以來,i就已經身處這片白桦林了。

猛烈的寒風在樹林裡亂竄,催促着i向某個方向前進。幹燥的樹皮早已承受不住,在呼嘯聲裡一個個爆開,仿佛一隻隻來自地獄窺探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唯一活動的小動物。

這讓i不由得很緊張,加快腳步向外撤離。

白桦漸漸稀疏,快到樹林邊緣了。就像每個不期而遇的巧合一樣,她遠遠望見雪地那邊有一座城市,盡管太陽已經到達西邊的天空了,i仍能在建築拉長的影子和寬闊的廣場裡觀察到一些移動的小人,它看起來是個熱鬧的地方。

沿着坡度和緩的地方摸索下山,i朝那個地方走去,橘黃的光罩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越來越接近那個區域,最近的木屋就在十幾米開外。木屋前的空地裡,一位頭戴布巾的女人正坐在一把矮凳上,懷裡抱着五顔六色的布料,靈活的針線在其中穿梭。

很快,那些漂亮的布塊就被縫合在一起,成為一條彩色的帶子。

i站在不遠處安靜地觀察那位女子的針線活。

沒過多久,那位女子似乎是感受到一道陌生的視線,擡頭朝i的方向望去,她溫柔祥和的臉色在觸及到i之後變得很疑惑。

于是,她起身将懷裡的物件放在凳子上,向i走來,嘴裡還喊着:“你好!小姐!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i仍站在原地,盯着那個女人向她靠近,她的黑眼睛裡也盛滿了疑惑。

轉眼間,那個女人就到了i的跟前,見i不說話,她有些擔憂這個遠道而來的女孩是個啞巴,不會說話的人在納傑日達可不好過。

“你還好嗎?”等不到回答,她又問了其他問題,“你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從來沒有見過黑頭發黑眼睛的人呢。”

i收回對女人的觀察,回複:“我從那片樹林的方向來。”說着,她還擡手指了指西邊的白桦林。

“我在那裡看見了這座城市,它很熱鬧。”i補充道。

“它的名字是納傑日達,是座熱鬧的城市。”溫柔的女人附和着,“我叫阿萊西亞,該怎麼稱呼你呢?西邊來的小姐。”

i沒想多久,伸手指向凳子上的布料,“我的名字就印在那上面。”

阿萊西亞順着方向望去,見到是自己剛剛縫好的幅條有些驚訝,她想了一會兒,隻記得除了一塊布滿i字母的布料外,其餘都是帶着花紋和幾何圖形的。她躊躇地猜問:“i是你的名字嗎?真是奇妙的命名方式呢。”

i不語,隻是輕輕點頭。

太陽的主體差不多都被白桦林掩去,i的影子被夕陽拉得無限悠遠,黑夜迫在眉睫了。

恰好阿萊西亞熱情地邀請道:“哦!i小姐,天快要暗下去了,我想初來乍到,你還沒有一個合适的落腳點,不嫌棄的話,今晚願意在我家過夜嗎?”

橘黃色的光線直直打在阿萊西亞柔和的臉上,她帶着溫和的笑容:“如果要在納傑日達久居的話,明早我可以帶你去教會那裡,莫妮卡大人會幫助你,納傑日達歡迎新的居民。”

被阿萊西亞的氣質吸引,i心情也舒緩起來,她笑着回答:“謝謝,麻煩你了。”

“請跟我來,小姐。”阿萊西亞嘴裡哼起不知名的歡快小調,拎起院裡的矮凳和布料,引着i進屋。

進門右側是一條通向二樓的又黑又窄的樓梯,阿萊西亞沖着樓上大喊:“多琳拉,把客房收拾一下,今夜有位客人。”不一會兒,樓上就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然後,阿萊西亞把凳子放在左手邊的柴堆旁,打開樓梯旁邊的一扇門,來到客廳,将布料全放進角落處的木簍中。

“家裡有些簡陋,還請見諒。”阿萊西亞略帶歉意地說着,把i帶到靠牆的桌子邊,“你先在這裡休息一陣吧,我去準備晚飯。”

i拒絕在客廳等候的好意,她詢問是否可以跟着阿萊西亞轉轉,阿萊西亞有些困惑,不明白i放棄休息的用意,但她仍然同意了:“如果你不覺得無聊的話。”

阿萊西亞進入與客廳相通的另一個房間,在一處裝有鐵環的地闆前停下,從旁邊櫃子上拿下一個籃子,掀起地上的木闆,從堆滿土豆的地窖裡挑了幾個扔進籃子裡,蓋回木闆後,又從牆上取下一塊不知名的肉,最後帶着它們回到進門處的廚房。

樓梯的對面就是一面廚房,一個大爐子被放置在中間鐵質的粗管子向上一直延伸到屋外,爐子前開有一處添柴口,上方又有一個放置鐵鍋的開口,用于散油煙鐵質的粗管子向上一直延伸到屋外。

爐子兩側是兩張長長的桌子,上面擺了一些瓷碗、刀具和調料的罐子。右側桌子底下有一個容量挺大的水缸,缸上有塊拼接木闆覆蓋着。

阿萊西亞将土豆和肉分别放在兩個盆子裡,從水缸中舀了兩瓢水倒在盆裡,仔細清理食材們,幾次下來,土豆和肉都差不多幹淨了。

她又從牆上取下一塊幹淨的木闆,分别把土豆和肉切成塊狀放回盆裡。

處理好食材以後,阿萊西亞去門口拿了幾根柴扔進爐子裡,用工具生起了火,把洗幹淨的鐵鍋搭在上面。

等溫度差不多時,阿萊西亞從一個罐子裡舀出一勺肥肉丁,把它煸出油,然後再把肉倒進去翻炒,滋滋的聲音冒出,一些白煙順着管子被導出屋内。

炒了一會兒,她往裡摻了瓢水,又往裡加了些調料,蓋了塊圓木闆在鍋上。

在等待的時間裡,阿萊西亞向坐在柴堆邊的凳子上的i搭起了話:“你從白桦林那邊來,我猜,或許是布萊辛女神保佑了你,多琳拉就是這樣回到我身邊的。”

“布萊辛女神?”i對這個詞彙感到好奇,“那是誰?跟白桦林又有什麼關系呢?”

似乎是聊到阿萊西亞的擅長,她對i講起了那個她從小聽到大的故事: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祖父告訴了我納傑日達的守護神,她叫布萊辛,她最擅長的就是給這裡的人們賜福,她帶來好運。

2500多年前,納傑日達就有她的存在了。當時西克蘭蒂爾地區發生了戰争,更北邊的族群與西克蘭蒂爾的人們發生了沖突,戰争持續了很久都沒有結束。克蘭蒂爾漸漸占了下風,納傑日達就在克蘭蒂爾之後,為了守護納傑日達的安甯,我們也派出了軍隊去幫助克蘭蒂爾,但是北邊的勢力很強大,克蘭蒂爾和納傑日達仍打的很吃力。

在一次戰役中,納傑日達的軍隊大敗,有位納傑日達的士兵被追殺,一直逃亡到一片白桦林裡,林子裡雪積的很厚,後面的追兵對他窮追不舍,最後,他……”

突然,沸騰的水聲喚回了阿來西亞的注意力,她抱歉地說:“我先去忙活了,剩下的之後再講給你聽。”

i表示自己不介意。阿萊西亞急忙把土豆倒進鍋裡,又往裡加了許多顔色各異的粉末,用鏟子攪拌幾下,蓋上蓋子,又扔了幾塊柴進去。

爐子裡的柴火噼裡啪啦地燒着,窗外已經很暗了,屋裡更是。

阿萊西亞去樓梯底下找來座燭台,用爐子裡的火點燃它,把它擺在爐子左邊的桌子上。

屋裡的火影搖晃,吸引了i的目光,她看着牆上舞蹈的影子,陷入了某種思考。

阿萊西亞靠在桌子上,看着i安靜的樣子,也發起了對這個異鄉人的思考。

伴随着鍋裡咕噜的水聲,老舊的樓梯發出一聲聲違和的吱呀,從樓上下來了位小女孩。

紅色的卷發被攏在兩頰邊,後面用白帶子綁了兩個低馬尾,綠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坐在凳子上的客人。

“多琳拉,床鋪有收拾好嗎?”阿萊西亞上前摟住她,“晚飯很快就好了。”

多琳拉認真地點點頭,在阿萊西亞懷裡蹭了蹭,将目光又放回i身上:“您的眼睛好特别,是夜晚的顔色,和您的頭發一樣。您從風雪中而來,平安到達納傑日達,一定也是受到女神的庇佑!”

小女孩吐出一連串的話,i抓住個字眼去:“‘也’?這樣的人在納傑日達有很多嗎?”

阿萊西亞解釋道:“納傑日達一直都有外鄉人來到,不過多琳拉的‘也’不是指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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