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煦的劍刃劈開荊棘,卻在觸到修道院大門時被某種力量彈開。阿衍忽然按住石門上的海鷗浮雕,少年的血契之力竟讓門扉緩緩開啟,露出地宮深處的青銅巨像——那是手持三叉戟的海神,胸前鑲嵌着散發幽光的海王之心碎片。
“是波塞冬神像。”阿衍的聲音帶着顫抖,“三佛齊巫王曾用海王之心碎片與西洋教廷做交易,換取蠱毒的淨化之法。”他忽然指向神像基座的拉丁文刻字,“上面寫着‘唯有海天雙璧,可破永恒詛咒’。”
朱宜蘇的目光落在“雙璧”二字上,忽然想起沙門島燈塔的命名。他将三塊玉佩按在神像胸前,幽光與銀光交織,竟在神像眼中映出先太子密使的殘影——那人轉身時,露出與李惟煦相同的後頸胎記。
“那是……王叔?”朱宜蘇驚呼。
“不,”李惟煦的聲音帶着哽咽,“那是皇兄,先太子。”
殘影中的先太子舉起玉佩,神像的三叉戟突然發出強光,竟将海王之心碎片吸入玉佩。朱宜蘇感受到劇烈的共鳴,三塊玉佩同時發燙,竟在神像周圍形成十二道海鷗虛影,每道虛影都與初代海鷗艦的艦長畫像一緻。
“這是先太子的‘十二翼共鳴陣’。”李惟煦握緊朱宜蘇的手,“當年他親自帶隊前往西洋,就是為了阻止教廷利用海王之心。”
地宮外忽然傳來馬蹄聲,數十名身着聖喬治十字甲胄的騎士闖入,為首者摘下頭盔,露出與李惟煦相似的深邃輪廓:“東方的海鷗衛,終于來了。”
“你是……”阿衍的瞳孔驟縮,“西洋教廷的聖騎士長,聖喬治·德·裡昂。”
“正是。”騎士長的目光落在朱宜蘇腕間的金镯,“先太子妃的血脈果然還在延續。當年她從我父親手中奪走海王之心碎片,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李惟煦的劍刃在地面劃出火星:“先太子妃救過你父親的命,你們卻用蠱毒回報?”
“救?”騎士長冷笑,“她殺了我母親,奪走了我家族的守護聖物!”他忽然舉起十字架,海王之心碎片的幽光竟與十字架共鳴,“今天,我要為母親報仇,讓海鷗衛永遠消失在海天之間!”
朱宜蘇感受到血契共鳴的紊亂,知道李惟煦因騎士長的話而動搖。他忽然握緊三塊玉佩,銀晷儀的銀光化作海鷗形态,沖向騎士長的十字架。與此同時,星槎台的渾天儀自動運轉,竟将西洋的星象導入共鳴陣。
“王叔,看星象!”朱宜蘇的聲音混着地宮的震動,“聖喬治十字星與北鬥七星的夾角,正是破陣的關鍵!”
李惟煦擡頭,看見穹頂的星軌與先太子的殘影重疊。他忽然想起皇兄曾說:“海天之争,從不是仇恨的延續,而是守護的傳承。”他揮劍斬向十字架與海王之心的共鳴點,三道玉佩的光芒同時注入劍尖,竟将幽光劈成兩半。
騎士長倒地時,手中的十字架露出内側的海鷗紋——那是先太子妃當年留給裡昂家族的信物。朱宜蘇拾起十字架,看見背面刻着“勿以恨止恨,唯愛永存”的中文,正是母親的筆迹。
“這是……”騎士長震驚地看着十字架,“母親臨終前說的‘東方信物’,原來……”
李惟煦伸手扶起他:“先太子妃從未想過與西洋為敵,她隻是想阻止蠱毒與星象的濫用。”他忽然指向神像手中的三叉戟,“真正的海王之心,從來不是武器,而是守護海洋的鑰匙。”
佛得角群島的夕陽中,朱宜蘇望着李惟煦與騎士長交談的背影,忽然想起先太子妃的手劄:“海天之間,本無仇敵,唯有因誤解而生的執念。”他握緊三塊玉佩,知道這場跨越東西的誤會,終将在共鳴與理解中消散。
星槎台的密信送到時,太後正在沙門島燈塔上晾曬海鷗旗。信中寫着西洋教廷的求和書,還有裡昂家族贈送的航海星圖。她望着遠處的海面,忽然輕笑,對着海風低語:“哀家就知道,你們會用海天般的胸懷,化幹戈為玉帛。”
而在更深的西洋海域,聖喬治修道院的地宮深處,被淨化的海王之心碎片發出柔和光芒,與星槎台的渾天儀形成跨越萬裡的共鳴。朱宜蘇站在甲闆上,看着李惟煦與騎士長并肩而立,忽然明白,所謂海天恒契,從來不是局限于一隅的守護,而是讓整個世界的海洋,都能在信任與理解中,千帆競發,永無戰争。
潮水漫過佛得角群島的礁石,新的航海日志被鄭重記錄:“永徽二十一年秋,海鷗衛與西洋教廷達成海天協議,共守七海安甯。”朱宜蘇望着李惟煦在日志上落下的落款,忽然輕笑——那是兩人交疊的簽名,如同海鷗與北鬥,在紙頁上永恒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