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阿甯從她身後繞了過來,從自己的腰包裡面掏出一瓶活絡油遞了過去。“把自己收拾收拾。”
張海棠接過,道了句謝。又嬉皮笑臉的湊上去,捧着藥油問她:“要不阿甯小姐,你來幫我?”她也隻是習慣性口嗨,沒想到阿甯同意了。
張海棠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上去,讓阿甯給她揉一下後背,張海棠背後的衣服已經被刮成了布條,随手一撕就能撕開,等衣服掀開後,隻聽到後背傳來阿甯嘶的一聲。又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翻找東西的聲音。
面前白皙的背後烙着大塊青紅色淤青,甚至還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裂開,正冒着血珠。
雖然看着觸目驚心,其實并不嚴重。
阿甯給出血處簡單擦拭了下,噴上了消炎水,最後貼上止血膠布,最後才開始替張海棠揉上了藥油。
張海棠是嘴巴閑不住的主,這會正嘚啵嘚啵的開始撩妹,“等這次出去了,有空吃個飯嗎,就咱兩人,當然,我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就單純的表示一下感激。或者我做飯也行,不是我吹,我的手藝在杭州那可是排的上号的。”
看這自吹自擂的嘚瑟樣,阿甯忍不住笑出了聲,“行,如果這一次能安全出去的話。”
聽着兩人的談話,吳邪忍不住插話道,“你知道現在自己臉上寫着哪四個字嗎?”
“什麼?”張海棠下意識問。
吳邪道,“不懷好意。”
胖子:“居心裹測。”
潘子:“心懷鬼胎。”
“……”看着這三人,張海棠沉默了兩秒,青筋跳上額頭。咧了咧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猙獰的掃視了他們一眼。
三人不敢繼續多說什麼,隻好看看天看看地,當做沒看到。
張海棠的肩膀在藥油的作用下,越搓越熱,慢慢的,右肩上的麒麟紋身若隐若現,這是一隻踏火麒麟,黑藍色,姿态魁梧,霸道的盤住了一整個後腰,最後将面露兇光的麒麟頭在肩膀處露出。
紋身阿甯見過不少,但這麼精緻又紋式古樸的還是第一次見,更何況,這種遇熱才能顯現的更是少見。
“你這紋身……”
聽到阿甯口裡下意識的話,張海棠低笑了一聲,開口打斷,“怎麼了?”
阿甯識趣的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在休整的過程中,吳邪清點了他們所剩下的物資,心裡歎氣連連,真是沒有想到一條蟒蛇就能把大家搞的如此狼狽。
這時,雨已經停了,天光已經亮起,峽谷的邊緣樹木稀疏一點。遠處窸窣稀碎的樹葉被染上一層金色,四周傳來鳥叫,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了剛才的惡戰,這将是多麼美好的情形。
衆人安靜的看了一會兒風景,胖子問道:“現在怎麼辦”
阿甯給張海棠搓了大半天,滿手的藥油味,自己身上的泥土也沒來得及清理,便走到瀑布邊上,接了點沖下來的雨水洗了洗臉,就說:“等天亮了,我們回去把裝備撿回來。然後找個的方休息一下,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的快點出去。”
胖子道:“你說的容易,剛才們跑的時候,完全是亂跑也不知道那棵樹是在什麼的方,我們怎麼去找?”
張海棠一邊翻着包,一邊說道:“她說的也沒錯,趁現在還有迹可循,再晚點,這裡土質潮濕,又加上野生動物但破壞,想再找過去就幾乎不可能了。”
聽她這麼說,胖子撓撓頭沒再說什麼。
張海棠從包裡找出件寬松的男士長袖襯衫,也不知道是誰的,他們的背包裡的物資并不是劃分好的,有的包放衣物與,有的包放藥品,有的包放食物,空間有限,大多是放一些野外求生的必需品,能放衣服的空間不多,大家都是能湊合就湊合的,合身舒服就行。
“我去換件衣服,你們先收拾。”說完,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歪脖子樹,表示她就在那換,很快回來。
阿甯瞅了瞅那棵樹,對張海棠道,“那你小心點,别耽誤太久。”
張海棠選的這顆歪脖子樹是這附近最粗的一棵了,需要兩個人手拉手才能圍起來。
她的衣服已經破到可以說是挂在上面的,避免大幅度動作,張海棠直接就将身上的衣服撕開。
就在換的過程中,後面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有驚呼聲響起,又傳來吳邪的叫喊。張海棠頓時一驚,迅速套好衣服鑽了出去。
哪想到,她這換個衣服的功夫,不過短短兩分鐘不到,她一出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小族長用手卡到野雞脖子的蛇脖子上,兩隻手反方向一擰,直接将頭擰了三百六十度,最後往水裡一扔。
她急忙沖上前去,撥開擋在前面的胖子,隻見坐在地上的吳邪表情幾乎已經傻掉了,在他空空如也的表情裡,似乎寫滿對意外突然發生的不敢置信。
他懷裡正抱着一個人。這個人,在五分鐘前還是鮮活又充滿朝氣的。
阿甯原本白皙的俏臉痛苦的扭曲着,額頭青筋暴起,整張臉透着股青黑,她重重的喘着粗氣,嘴巴一張一合,像是一條擱淺的,無法呼吸的海豚。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她脖子上那兩個黑紅色的咬痕。
似乎是看到張海棠到來,阿甯抖着手緩緩擡起,張海棠順勢蹲下身握住阿甯的手,她握的很用力,指尖泛白。
阿甯盯着她,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
從阿甯的眼中,她看到了強烈的不甘,很快,阿甯的眼神開始渙散,整個人開始劇烈抖動,這是生命即将結束的前兆,張海棠面露悲切的用手蓋住了這樣一雙充滿不甘的眼睛,說出來阿甯這一生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睡吧,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