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您大晚上不睡覺，是來堵我讓我睡不着？” 他在心裡瘋狂吐槽，後槽牙咬得發酸，腮幫子都跟着隐隐作痛，“這也太缺德了吧！”

院首負手來回踱步，藏青色衣袍下擺掃過台階上的積雪，在青磚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他每說一句，袖口金線繡的藥草圖案就跟着劇烈擺動：“新帝心性難測，慎刑司更是吃人不吐骨頭！你跟着去辦案，稍有差池，腦袋都保不住！”

話音未落，楚知阙餘光瞥見對方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指，指甲蓋都泛着青白，突然意識到太醫院這潭水确實深不見底 —— 連開錯藥的太醫都能隻罰跪，可不就是權貴橫行？

想到原主也是靠關系進的太醫院，他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暗暗腹诽：“說起來，我這身份也沒比那犯錯的太醫幹淨多少。”

“算了，聽着吧。” 楚知阙悄悄活動發麻的腳踝，靴底碾過石階縫隙裡幹枯的草莖，發出細碎的 “咔嚓” 聲。

寒風卷着雪片撲進嘴裡，又冷又澀，混着他滿心的憋屈，倒像是吞下了一大把黃連。

院首的聲音漸漸模糊，和着遠處更夫敲梆子的 “梆梆” 聲、屋檐下冰棱墜落的 “滴答” 聲，在冬夜裡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他困在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院首終于停下腳步，重重歎了口氣，青玉葫蘆藥瓶撞在石階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驚得牆角的野貓 “喵嗚” 一聲竄了出去。

“日後不可再這般行事。” 他擡手理了理歪斜的發冠，銀絲編制的發冠在燈籠昏黃的光暈下泛着冷光，藏青色背影被拉得老長，顯得格外孤寂蒼老，“回去歇着吧。”

直到院首的腳步聲消失在長廊盡頭，楚知阙才拖着僵硬如木樁的雙腿挪動步子。

雪地上兩行深淺不一的腳印蜿蜒向前，他望着頭頂搖晃的燈籠，燭火在風雪中明明滅滅，映得周圍的雪越發慘白。

蒸騰的熱氣漸漸消散，楚知阙裹着柔軟的棉袍，望着榻上鋪好的蓬松被褥，困意如潮水般湧來。

他伸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下颌骨發出輕微的 “咔嗒” 聲。

擡腳剛要跨上木榻，腦袋裡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 “咔嗒咔嗒” 聲，像有人在嚼碎冰晶，又好似冬日裡踩碎薄冰的聲響。

“007！” 楚知阙一個激靈，重心不穩，差點栽進床幔裡，慌亂中扶住床頭的雕花欄杆，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大半夜你發什麼瘋？”

系統界面驟然亮起，刺目的藍光瞬間驅散了屋内昏暗的燭光。007 的全息投影翹着二郎腿懸浮在半空，金屬質感的尾巴有節奏地搖晃着，虛拟手指捏着一包金光閃閃的瓜子袋。

它的腮幫子鼓得像偷吃糧食的倉鼠，每咀嚼一下，周圍就會泛起一圈淡紫色的波紋特效。

瓜子殼雨點般落在它想象中的□□上，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碎屑穿透床帳，飄到地上後竟化作點點星光消失不見，楚知阙看着這魔幻的一幕，太陽穴突突直跳。

“哪來的瓜子？電子虛拟的東西你還真能吃到？” 楚知阙揪住一縷濕漉漉的頭發，發梢還滴着水，順着脖頸滑進衣領，帶來一陣涼意。

他感覺剛被熱水泡軟的神經又開始抽搐。窗外風雪呼嘯，搖得窗棂吱呀作響，倒像是在應和他的崩潰。

案幾上未燃盡的熏香突然 “噼啪” 爆開火星，驚得他肩膀下意識一抖。

007 “呸” 地吐出片虛拟瓜子殼，那瓜子殼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瞬間變成一隻像素蝴蝶飛走了。

界面閃過一串彩虹特效，還伴随着動感的電子音效：“宿主你不懂！本系統也不知道哪來的神秘積分，淩晨三點逛商城，突然看見新上架的‘賽博五香瓜子’，那廣告做得老誘人了 ——‘一口穿越未來，體驗舌尖上的星際旅行’，沒忍住就……”

它突然發出電子合成的誇張吞咽聲，投影尾巴搖得像螺旋槳，周身還環繞起金色的光暈，“哇哦！這口感，酥脆中帶着科技的清香，比你在春香樓聞的熏香帶勁多了！你聽這‘咔嚓’聲，是多麼美妙的 ASMR！”

說着，它還特意放大了咀嚼音效，整個房間都回蕩着誇張的嗑瓜子聲。

楚知阙扶着額頭癱坐在榻邊，棉袍滑落露出半截肩膀也渾然不覺。

他望着 007 邊嗑邊播放吃播特效的界面 —— 虛拟瓜子袋上印着 “來自 22 世紀的快樂” 字樣，背景音裡甚至還有觀衆刷着 “666” 的彈幕，時不時飄過 “主播求鍊接”“看起來好好吃” 的虛拟評論。

更離譜的是，007 身後還升起一個虛拟打賞榜單，不斷有其他系統角色送來 “能量星”“數據玫瑰”。楚知阙徹底麻了，有氣無力地說：“所以你大半夜搞這出，就是為了饞我？”

“哪能呢！”007 突然湊到他臉前，投影的瓜子香氣居然逼真得過分，楚知阙甚至感覺鼻腔裡充滿了五香料的味道。

007 身後的系統商城界面自動彈出，密密麻麻羅列着各種商品，007一臉奸商樣子，想來也猜到積分哪來的了。

“主要是想提醒宿主，你今天在春香樓觸發隐藏劇情，獲得 100 積分哦～現在我們可以兌換‘臨時隐身符’，關鍵時刻能保命！還有‘記憶橡皮擦’，能消除特定對象的一段記憶；對了對了，還有‘古代美食複刻器’，能憑空做出各種現代美食！”

它眼睛變成兩個愛心特效，突然把瓜子袋往楚知阙懷裡塞，當然毫無意外地穿了過去，“不過我強烈推薦先換包瓜子，新口味‘量子焦糖味’超贊！吃了能解鎖隐藏語音包！”

風雪拍打窗紙的聲音更急了，楚知阙盯着在腦袋裡蹦跶的系統，覺得這一夜比被院首訓斥還讓人頭大。

他望着系統商城裡那些價格高昂、花裡胡哨的商品，再看看自己可憐的 100 積分，突然有種想把 007 格式化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