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紛紛站隊,鬧的不可開交。
外祖那時年歲已經大了,先皇開恩,若無大事,不必每日上朝。
一個大雪揚滿天空的日子,朝臣黑壓壓的跪滿大殿,一半具言四皇子辰王殿下純厚忠孝,可堪大任;另一半則堅持說九皇子翼王殿下戰功累累,論功績,太子的寶座也合該保家衛國者得之。
先皇氣的咳了血。
外祖便在這時來了,滿頭銀絲的老人手握禦賜純金的方天畫戟,将大殿的玉石地面敲的铮铮作響,先皇趁機下旨,改立了太子的嫡長子、先皇的長孫為帝位繼承人。
為鞏固皇太孫的地位,連同旨意一同下達的,還有先帝的二十七位皇子被分别派往封地駐紮,無诏不得入京。
被大臣議儲的四皇子辰王去了偏遠的薊州,九皇子翼王殿下最慘,先帝收了他手上的兵權,分去了更為偏遠的涼州。
說是皇子,享着無上的尊貴,可到底天家感情淡薄,如此旨意便同流放也無多大差别了。
朝廷内部的憂患解決後,外祖再一次以高齡之軀帶兵趕往漠北,抵禦蠢蠢欲動的蒙古兵馬。
隻是這一走,便再也沒能回來。
先帝病危時,擔心藩王作亂,堪堪派人前往各藩王駐地下旨,各藩王不得前往京城祭奠,先帝将消息封鎖的極好,待各藩王收到聖旨的時候,皇太孫已然順利登基。
當時朝局基本穩定,内有包括阿耶在内的三位内閣大臣輔佐,外有我祖父鎮守邊關,依着先帝的意願,皇太孫的帝王生涯本該和順的。
隻是天不遂人願,四皇子辰王起兵反了。
辰王打着進京勤王的旗号,從北方一路南下,奔着盛京方向疾馳。
盛京岌岌可危。
千鈞一發之際,年輕的帝王給外祖和當年的戰神九王送了密信,要他們速速進京支援。
誰知辰王竟收買了外祖身邊的大将,将行軍路線圖送給了蒙古的将領,平樂元年,辛勞了一生的外祖永遠的埋骨在大漠的黃沙下。
九子翼王則被身邊人下了毒,挑斷手筋腳筋,隐衛護着他逃到盛京時,已然奄奄一息。
而年輕的帝王,在皇位上不足半年,便被皇四子辰王奪了那尊貴的寶座,盛京變了天,天翻地覆隻在頃刻之間,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世家大族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風筝,也許一陣大風襲來,百年的名門望族便不複存在了。
皇太孫失蹤後,前太子妃将容姨和我阿娘趕回了家。
不出兩日,前太子妃便被聖人的羽林衛秘密帶走了,後來我便再未見過他。
而我随阿娘回府後,這府中早已沒了我阿娘的位置。
阿耶同杜小娘日日花前月下,過的逍遙快活。
我阿娘倒是神色平靜,将卧房改成佛堂,除了祭拜外祖,便是打坐念佛抄經。
聖人的羽林衛尋來時,阿娘深深吻了我,讓我照顧好自己,她說她不能陪我了。
我那會兒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勁的哭。
阿娘笑着說,她累了,要去很遠的地方休息一段時間,她讓容隐帶我去靖湘王府玩。
後來阿娘同樣再不曾回來。
杜小娘頂替了我阿娘的位置,成了府上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