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推開窗時,淺淺的落花積滿庭院。
彩舟正深一腳淺一腳的打掃庭院落英。
那日容隐大張旗鼓來退婚,不過半日時間,我便淪為整個盛京的笑柄。
從前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無數貴女争相結交的沈家嫡女,一朝跌落神壇,變成盛京茶餘飯後的笑談。
阿娘走後,我在沈家不過是靠着同靖湘王府的婚約維持着體面。
如今婚約取消,我在沈家的日子過的愈發艱難起來。
阿耶罵我沒用,這麼多年了,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繼母是個假好心的泥菩薩,處處使絆子。
連帶着府中丫頭小厮都作踐起我來,不光灑掃庭院的丫頭沒有了,便是一日三餐也不能正常維持,盡用些馊的臭的打發我。
彩舟氣的摔了殘破的碗碟,咒罵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阿娘同外祖家,你們沈府早早就沒落了。
我攔住彩舟,裹了阿娘留下的首飾去當鋪。
日子艱難,可也得過下去不是嗎。
盛景城最大的當鋪不知是誰的産業,鋪面極大,一邊是盛京最流行的首飾金銀,一邊是當鋪。
我将碧綠的琉璃金樽镯遞給當鋪掌櫃的,這東西價值連城,多少人有錢都求不得。
掌櫃的張大嘴巴看着我。
“小娘子這東西,莫不是偷的?”
“掌櫃的玩笑了,我外祖母是郡主,這镯子是外祖母所贈,如今我遇到些困難,暫且當了換些銀錢,過些時日還是要贖回來的。”我笑着說。
掌櫃的點點頭,小心的将镯子放下,笑着說“看姑娘的穿着,想來身份不俗,隻是姑娘也知道,我們當鋪有當鋪的規矩,這隻镯子雖是極品,但也隻得五十兩紋銀,不知姑娘可否能接受。”
掌櫃的人很好,講的坦誠。
我笑着點點頭,同意了。
簽了評契,掌櫃笑吟吟的包好紋銀遞給我,彩舟上前接了抱在懷裡。
隻是還未走出兩步,便被人喚住。
“呦,這不是沈家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嗎?怎麼,被容隐退了婚,如今也沒人要了吧,你跪下求爺,爺好心賞你個侍妾的位置,也好過堂堂嫡女來當鋪當東西換銀子。”
我側眸,是盧鴻寺少卿之子彭翔。
他曾強搶民女被我撞見,彼時年少,眼中揉不得沙子,便讓家丁狠狠教訓了他。
那時的我驕縱飛揚,不知顧忌,憤怒之下,讓家丁打斷了他的腿。
彭翔腿好後,在我去寺裡上香的路上命人綁了我,他将我擄到一處私宅想要輕薄與我,幸而我摸到燭台敲暈他才堪堪逃出來。
容隐知道後登時氣紅了眸子,硬是敲斷彭翔的另一條腿和十根手指才将他扔到府門前。
靖湘王知道後訓斥了容隐,又親自登門緻歉,盧鴻寺少卿不敢得罪靖湘王府,這才将這件事兒壓下去。
我微微一笑,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嬌花,淡笑說:“彭公子的腿傷想來都好了,當年公子強搶民女被我撞見,我還擔心将公子打重了日後無法娶妻呢。”
“你個賤人,我今日便帶了你去,如今沒有容隐給你撐腰,我看你那父親會不會為了你出頭。”彭翔極猥瑣的目光掃視着我,“沈娘子身段尚可,滋味也還甜美,本公子現在還對沈娘子的滋味念念不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