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作為主辦方必須出席。"
"那晚上再聊。"葉風眠微微傾身,這個動作讓他身上的雪松香氣飄入林明驕的鼻尖,熟悉又陌生,"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林明驕感到一種奇怪的釋然。五年前那場未完成的咖啡之約,五年間各自的生活軌迹,還有此刻重逢的複雜心情——這一切都像是一本讀到一半的書,終于有機會看到後續章節。
晚宴在酒店頂樓的旋轉餐廳舉行。林明驕換了一條墨綠色的長裙,頭發松松挽起,露出纖細的頸線。她站在入口處迎接嘉賓,表面鎮定自若,手心卻微微出汗。
葉風眠是最後幾位到達的嘉賓之一,身邊跟着一位年輕女性。林明驕的心沉了下去——那是他的妻子嗎?
"林編輯,這是我同事麗莎,醫學院公關部的。"葉風眠的介紹讓她松了一口氣,"她對我們的出版項目很感興趣。"
麗莎熱情地與林明驕握手,然後很快被其他嘉賓拉去聊天,留下他們兩人站在香槟塔旁。
"不是妻子?"林明驕忍不住小聲問道。
葉風眠搖頭:"艾米麗在英國參加醫學會議。"他停頓了一下,"我們的婚姻...很複雜。"
這句話背後似乎隐藏着更多故事,但場合不允許深入交談。晚宴正式開始後,他們被安排在不同的座位,隔着幾張桌子遙遙相望。每當林明驕擡頭,總能捕捉到葉風眠投來的目光,而當她回望時,他又會若無其事地轉回去與鄰座交談。
甜點上來時,林明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酒店酒吧見?——T」
她的心跳加速,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才回複:「晚宴結束後。」
接下來的時間像被按了慢放鍵。林明驕機械地完成着主辦方的職責——緻謝詞、送别嘉賓、與重要客戶寒暄——但全部心思已經飛到了那個即将到來的談話上。
當最後一位客人離開時,林明驕看了看手表——晚上十點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乘電梯下到了酒店酒吧。這裡燈光昏暗,客人寥寥,爵士鋼琴聲輕柔地流淌在空氣中。
葉風眠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已經脫掉西裝外套,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看起來放松了許多。桌上放着兩杯琥珀色的液體,看起來像是威士忌。
"不确定你還喜不喜歡這個。"當林明驕走近時,他指了指其中一杯,"記得你以前隻喝最甜的酒。"
"人總會變的。"林明驕坐下,小心地抿了一口,酒精的灼熱感從喉嚨蔓延到胸口,"就像你,從文學少年變成了科學家。"
"但有些東西沒變。"葉風眠的聲音很輕,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楓葉吊墜上,"你還戴着它。"
林明驕下意識地觸碰吊墜:"習慣了,幾乎成了護身符。"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各自啜飲着杯中的酒。鋼琴曲換了一首更加憂傷的旋律,像是為這個重逢的場景配樂。
"關于五年前..."葉風眠終于打破沉默,"我欠你一個解釋,還有一杯咖啡。"
林明驕搖搖頭:"不必解釋。簽售會那天我就明白了,你父親的事...那比什麼都重要。"
"但我不該再次消失。"葉風眠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杯壁,這是他思考時的小動作,林明驕突然想起,"那天之後,父親病情突然惡化,我不得不立即飛往英國求醫。等一切穩定下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我以為你已經有了新生活,不想再打擾。"
"所以你看了《等風停》再版?"
"看了所有你編輯或寫的書。"葉風眠微笑,"就像你說的,有些東西沒變。"
這句話讓林明驕的眼眶微微發熱。她低頭看着杯中的酒,不敢擡頭,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緒。
"酒吧要打烊了。"侍者走過來輕聲提醒。
他們這才發現已經是淩晨一點,酒吧裡隻剩下他們兩位客人。葉風眠付了賬,兩人一起走向電梯。
"明天我就要回波士頓了。"電梯裡,葉風眠說,"但下個月還會來紐約開會。"
林明驕點點頭,突然不知該如何道别。五年後的重逢,短短幾小時的交談,揭開了部分謎團,卻又留下了更多疑問。他的婚姻,他的生活,他這些年的經曆...所有這些都像是一本隻翻開了扉頁的書。
電梯停在林明驕的樓層。"到了。"她輕聲說,卻沒有立即走出去。
葉風眠看着她,突然伸手輕輕擁抱了她,就像多年前在海邊那樣短暫而克制。"晚安,林明驕。"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次不會再消失不見了。"
電梯門關上,帶走那個熟悉的身影。林明驕站在走廊上,摸着胸前的楓葉吊墜,感受着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的聲音。這一次,她決定不再等待風的歸來,而是要做那個追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