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廟門,來到院子裡,那個剛才在掃花瓣的僧人已經回到了院子。
他打了個哈欠,撓了撓自己光秃秃的腦袋,看見江沚兩人就問:“進去上香了?”
“嗯,還供了幾盞燈,沒有現金,回頭微信轉你。”喬新月和那個僧人很熟撚的樣子。
“好嘞,那你們先玩着,你叔我得去睡個午覺了。”那個僧人笑着說道,接着就哼着歌向主殿旁邊的僧房走去了。
江沚震驚于喬新月這到處都是熟人的本事,又看着那僧人的背影小聲喃喃:“有點不像個和尚。”
一旁的喬新月聽到了他的話,嘴角漾起淺淺的弧度:“現在哪有那麼多所謂的苦行僧,而且他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之前也覺得他有點不像個和尚。”
“我隻知道他的法号,叫做無住,本來好像是個英語老師,十幾年前他的妻子女兒在旅遊的時候發生意外去世了,之後他就出家來了雙栖寺。”喬新月緩緩說道。
無住,表示心中無挂礙,也就是要放下心中的執着和煩惱,達到内心的平靜和自由。
江沚有些怔住了。
“不過這個樣子很好了,我有些時候也想成為他這個樣子,不過這種心态不磨個十幾年都磨不出來。”喬新月又說,他拍了拍江沚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咱們還是要向他學習啊。”
江沚察覺到喬新月話中的意思,他指節蜷了一下:“為什麼想成為他的樣子?”
“這樣能夠真正直面親人的離開,放下心裡的執着,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江沚眸光一閃,不知道再說什麼。
“不說這個了,讓我看看你們都是怎麼拍出那麼好看的照片的,怎麼我拍就是一坨。”喬新月伸出手扯了扯江沚肩上的相機背帶,就走出了院門。
江沚本來還處于愣神狀态,被他這麼一拉,無奈地笑着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山道上那一排桃花樹旁,江沚打開相機,然後試着取景調參數。
他放大鏡頭拍特寫的時候,感受到喬新月一直饒有興趣地看着自己。
這時江沚心裡一動,緩緩轉過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喬新月,後者見狀疑惑地問:“怎麼了嗎。”
“學長。”江沚語氣鄭重:“願意當個模特嗎?”
“?!”喬新月先是頓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語氣帶着揶揄:“怎麼這麼喜歡拍我?”
江沚被對方這直白的話震了一下,臉上泛起了熱意。
“可能……是因為你好看,上鏡吧,我之前說過的。”江沚慢吞吞地開口了,他上次在南巷給喬新月拍照的時候就說過對方上鏡了。
“哦——”喬新月散漫揚眉,拖着長長的腔調。
江沚漆黑的瞳孔帶着認真地點了點頭,喬新月見此無奈地移開目光,心裡吐槽:“我說吧,這真的很難讓人不誤會啊。”
喬新月站在其中一枝開得最豔的桃花下。
“你往後退一點,讓花微微遮住你。“江沚一手拿着相機,一隻手指揮着喬新月:“然後擡手捏住一朵花,看着它。”
喬新月按照他的話擺好動作,隻聽一聲銅鈴聲響,對方按下了快門鍵。
等了一會兒,确認對方拍好照片後,他不自覺地偏頭看了過去。
江沚正在看照片,喬新月的視線從他的臉落到相機挂着的那個柿子銅鈴吊墜上,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你再試着靠着那棵樹。”江沚看了下照片十分滿意,剛擡頭想讓對方換個姿勢,就看到了對方含笑的神情。
“這樣嗎?”喬新月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擺好姿勢後轉頭詢問。
“哦哦。”江沚晃了晃腦袋,伸出手比了個OK:“對的。”
喬新月斜歪着身子依靠着桃花樹的枝幹,呷着笑意望向鏡頭,身旁是一片粉紅花簇和湛藍的天空,讓江沚突然想起了“人面桃花相映紅”這句詩。
他輕輕摁下快門鍵,讓鏡頭固定了這一刻。
拍了幾組照片後,喬新月饒有興緻地湊過來看成片。
他十分給面子地啧啧驚歎,邊豎起個大拇指邊誇:“江沚,你這技術還是太服氣了。”
江沚嘿嘿笑着,擺擺手:“還是學長你長得太帥了。”
喬新月微眯着眼,聽到這話低笑了一聲:“江沚同學,請停止你的瘋狂誇誇行為。”
“哦。”江沚也有模有樣地扯着長調:“我實話實說。”
喬新月眼裡的情緒慢慢變濃,擡起手搭上江沚的肩盛着笑意:“你怎麼那麼會說,那我就接受了。”
江沚身體僵着沒敢動,餘光瞥了一眼喬新月。
喬新月卻自顧自地伸出指尖虛虛點了點江沚的相機:“我敢說這要是給發到網上,保定給這塊地變成網紅打卡點。”
“那要發嗎?”江沚支棱起來。
“算了。”喬新月說:“等會兒擾了人清靜,估計無住得拿着掃帚來讨伐我。”
江沚被逗笑,這時對方又啧了一聲:“這到底是怎麼拍的?”
江沚睫毛一顫,他忽然又心血來潮,扭頭把相機遞給喬新月:“學長,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