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圓月已不知在夜空中懸挂了多久。秋風吹亂了柳枝,在湖面拍拍打打,掀起陣陣漣漪。
覃禍仍是站在樹下,看着大街小巷中來往的百姓。他們有的兒女成雙一家人共度中秋,也有與情郎私會的娘子,着一身男裝,隻不過一眼便能瞧出來。
孩童手持五彩的風車,相互追逐嬉戲,歡樂聲中傳來啼哭,将覃禍的注意吸引過去。
隻見,一男童手中拿着兔子燈,獨自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小臉遍布淚痕,豆大的淚珠說掉就掉。
覃禍幾步行至男童身側,蹲下身,溫柔詢問道:“你怎的一人在此?爹娘呢?”
男童抽泣着,說話不清不楚,支吾道:“不見了,爹爹,娘親。”一陣嗚咽。
覃禍從衣袖中抽出方巾,柔軟的觸感使男童的哭聲減弱了些,覃禍道:“我陪你在此處等爹娘可好?”
男童抽泣着不再哭,低頭嗯了一聲。
倏地,男童被一旁賣糖人的小販的吆喝聲吸引,眼神直直地望着。
覃禍也察覺了,他朝一旁的文昭伸出手,文昭領會到意思,掏出銀兩。覃禍将銀子放在小販的攤上,道:“來個糖人。”看了眼男童手中的兔子燈,片刻後,又道:“麻煩做成兔子模樣。”
不多時,糖人便完工了,覃禍遞給男童,男童先前還有些怯生生的,也不知是糖人太過誘人還是如何,他終是接下了。
這一切都落入一旁暗處的男子眼中。
男子起步朝覃禍走,另一側兩個慌張的行人正四處尋着什麼,突然定睛看到了覃禍身側的男童,跑去。
“煥兒。”女子喊了一聲。男童随聲音望去,眼睛似乎都亮了兩分,“娘。”
男子行至覃禍身後時,正巧碰到二人道謝,“多謝公子,不知公子何名?”
覃禍沒過腦,直接道:“在下姓覃。”
夫婦忙感謝道:“多謝覃公子。”
待三人離去後,身後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梁大人何時改姓,姓覃了?”
回眸,是兩位都是鳳眼的男子,隻不過一位面容硬朗些,一位柔和些。
覃禍答道:“做好事,不留名,”随後他壓低聲量,“若是陛下願意,臣姓遲也未嘗不可。”
遲暮不自覺的朝一旁看去,耳尖透着薄紅,及時雨則是垂眸偷笑,被遲暮發現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頓時收斂許多。
及時雨道:“又見面了文昭。”
文昭隻是輕嗯一聲。
通過及時雨看文昭的眼神,遲暮有了猜測,那日他口中的樂子應是眼前梁雲宿身旁的男子。
那日他道“天生國色,人間尤物”還以為是多妖豔的長相,沒想到是一身正氣,正的都不像斷袖的男子。
遲暮問:“你二人認識?”
及時雨道:“是,當初在街道相識,他正在探你是不是斷袖的消息。”說罷,唇角勾起一抹笑。
文昭急忙道:“是主子讓我去的。”看了眼覃禍被出賣的眼神,随後心虛的移開了。
遲暮挑了下眉,頗有興趣的問下去,“梁愛卿為何要查朕是否是斷袖?”
覃禍望着望天上的圓月,轉移話題道:“今日的月亮圓的很,陛下,臣帶你去轉轉吧?文昭你就與及時雨一道。”
話畢,及時雨忙道:“不可。”文昭也朝覃禍露出拒絕的神情。
及時雨繼續道:“眼下不是皇宮,人多眼雜,若是再不在陛下身旁,我怕……”
及時雨話未完,覃禍就朝文昭眼神示意,文昭這才作罷,“無事,主子也會武功,能保護好陛下。”
及時雨不語,看向遲暮。
遲暮淺笑,道:“相信梁大人應該能護好朕。不是念叨想出宮好久了,去吧。”
及時雨這才沒堅持。
四人兩兩成雙,覃禍與遲暮沿着湖邊行走,及時雨二人則是相反方向。
遠處望去,不少人比花嬌的姑娘圍在湖邊放花燈,遲暮隻是多看了一眼,覃禍問:“陛下想放花燈嗎?”
遲暮收回視線,“這是姑娘家才玩的東西,朕才不想。”
覃禍勾唇淺笑,“誰說隻有姑娘才能玩,陛下當真不玩?”
遲暮沒有回答,視線卻還是時不時停留在放花燈的人身上。
行至買花燈的小販旁時,覃禍又問:“陛下不玩?”
遲暮斬釘截鐵道:“不玩。”
覃禍見遲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道:“那陛下陪臣玩可好,臣也沒玩過。”
遲暮不語,卻朝小販的攤子走去。
見生意上門,小販忙道:“公子看看花燈啊,什麼形狀的都有,兔子的也有。”
遲暮看了兩眼,看上了那隻兔子的,他道:“朕……真好看。”
覃禍輕笑兩聲,道:“兩隻可否便宜些?”
小販道:“可以,公子要哪個?”
覃禍道:“兩隻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