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味道雖然不錯，但這賣相屬實有些磕碜，元宵的内陷是芝麻做的，有幾個許是在鍋中太久，破了，湯底顯得灰不拉幾的。

但文昭既然起了這個頭，及時雨定然是要說些什麼甜蜜蜜的話，“我就想吃你碗中的。”

文昭不解，“為何，又無區别。”

及時雨突然貼近文昭，一時間文昭不知該後退還是閉眼，見及時雨沒接下去的動作，便也稍稍安下了心，倏地，及時雨低下了頭，舀走了碗中最後一個元宵，明亮的瑞鳳眼中倒映着文昭，語氣帶了一絲蠱惑，“你吃過的更甜些。”

心髒控制不住的悸動，文昭愣住了，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好像要蓋住及時雨的說話聲，臉頰也染上一層薄紅，他不願讓及時雨看見這幅樣子，索性蹙起眉扭過頭不說話。

見文昭這樣，及時雨喊他，他不應，頓時，及時雨心中警鈴大作，莫不是将文昭惹生氣了，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

語氣變得小心翼翼，“文昭，方才是我魯莽，莫要生氣。”

壓制住心中不正常的心跳，文昭回過頭，“無事，我沒有生氣。”

“那便好。”

“好吃嗎？”腦中想的話從覃禍口中滑出。

遲暮問：“想聽實話嗎？”

“臣想聽假話。”

遲暮将最後一個咽下，回望覃禍，“沒有假話，好吃的，若是熱的味道便更好了。”

覃禍臉上的笑蕩漾起來，“臣晚些再給陛下做一碗。”

遲暮忍不住笑道：“你是禦膳房的廚子嗎？不必了，今年的元宵吃過了，明年再做吧。”

言外之意，明年，你也要在朕的身邊。

“好。”覃禍應下。

覃禍握上遲暮的手，果不其然，如屋檐上垂下的冰柱般冰冷，“幼時，臣的母親對臣說手腳冰涼的人身子骨也不好，陛下是不是也不好？”

遲暮回想了良久，記憶追溯到孩童時期，“從前是好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好的呢？好像是從被父皇交由太後撫養時開始的。

那時陳盈不過是個貴妃，父兄皆是為國捐軀的大将軍，而遲暮，是中宮嫡子，生母在生他那日便難産而亡。聽聞遲暮的生母，也就是皇後與先皇琴瑟和鳴，對遲暮更是喜愛，若不是政務繁忙，陳盈身為貴妃盛寵不衰膝下卻無子嗣遲暮也不會交到她手中。

說到底，陳盈撫養遲暮也不過是在人前裝個将陛下的孩子都視如己出的樣子，私下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覃禍打斷他繼續回憶不堪回首的往事，“無礙，以後的寒冬都有臣在。”

遲暮心頭一暖，倏地身形不穩，覃禍将他打橫抱起，心頭的暖意轉為震驚。

隻見，覃禍将遲暮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中，遲暮臉頰一熱，“成何體統。”

覃禍輕笑道：“如何不成？若以陛下和臣的關系，陛下喚臣一句相公都未嘗不可。”

遲暮眼下如孩童般被抱着，語氣再硬都顯得底氣不足，“真是，不知廉恥。”

覃禍有意調侃他，染了笑意，“如何又不知廉恥了？陛下若不願當下面那個，臣也可以喚陛下相公。”

話畢，遲暮的臉又上一層薄紅，覃禍的聲音蠱惑，貼着遲暮的耳畔厮磨，“陛下臉紅了。”

“朕那是被熱的。”心虛狀态下，遲暮答的很快。

覃禍仍不願放過他，“是嗎……相公。”

“放肆。”遲暮的語氣在不經意間放軟，像在撒嬌。

“臣還有更放肆的。”話畢，覃禍垂下頭輕吻了下遲暮的唇畔。

淺嘗辄止，片刻，遲暮問：“你是從何時喜歡上朕的？”

這話問的突然，覃禍一時愣住，何時呢？好像他自己也不知。

見覃禍遲遲不答，遲暮又問：“你為何喜歡朕，是在初遇時覺得朕無權無勢，可憐才心生憐憫嗎？”

又是一陣無言，随後，覃禍将溫暖寬厚的手掌貼上遲暮的後腦，輕輕摩挲，“不是的，不過臣也是真的不知是何時喜歡上陛下的，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至于為何喜歡陛下，絕不是因為心生憐憫，陛下站在無人之巅，不需要憐憫，臣當時隻是覺得陛下一人有些孤立無援，身邊沒個知心人，想站在陛下身側，讓陛下不那麼孤單，這麼想便也這麼做了。”

确實，不知從何起，站在遲暮身邊的目的不再是為了竊取情報，竟隻是為了多陪他一時半刻。

遲暮垂下眼睫，似是想到了什麼，“如此說來便是日久生情了，那你為何沒喜歡上幼時的領家哥哥？”

覃禍一愣，片刻才想起遲暮說的是他們初遇時，他編的謊話，忍俊不禁，漸漸笑出了聲。

遲暮疑惑的瞥他，“陛下心眼真小。”

“說不出嗎？”遲暮問。

覃禍收斂了笑意，垂眸與遲暮對視上，“臣的心眼也小，所以隻容得下陛下一人。”

“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