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相聚的日子定在大年初一的國宴上,覃禍有些好奇大覃會派哪位皇子來赴約,或是隻派一位使臣,畢竟他們的三皇子早就在池國了。
覃禍再次進宮那日碰巧賀楠剛離開,殿中遲暮顯然方才說了許多話,眼下将一杯茶都灌下去了。
遲暮與覃禍聊了些國宴上的事,這一下讓覃禍抓住了辛谙的馬腳。
國宴上的最後一道菜由君子台來做,而此事是太後欽點的,那辛谙身為掌櫃也是要一同進宮的。
看似一切正常,但仔細一想宮中禦膳房的菜肴會不及宮外的嗎?隻是尚且不知辛谙要做些什麼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幾日,覃禍将自己關在書房思索對策,若辛谙隻朝着自己來也就罷了,怕隻怕他的野心遠不止于此,那時遲暮該怎麼辦。
臨近國宴,還是想不到萬全之策,但有個冒險之法尚且可以一試。
國宴前夜,辛谙突然找上門來,隻見他虔誠的行了個大覃的禮,“殿下,屬下有個想法不知該說不該說。”
覃禍道:“說。”
“屬下有辦法除去太後。”
覃禍瞥了眼他,道:“别将你的私人恩怨扯上來,太後我若想殺不用你來想辦法。”
辛谙擡起頭,與覃禍直視,“殿下,您别忘了,太後身後的那個人。”
“我自然沒忘,隻是殺了太後對我有好處嗎?”覃禍的眼神盯得他心裡發毛。
“有的,死人是不會開口告狀的。”辛谙強忍心中的怯意,仍然直視着覃禍。
覃禍也不願與他磋磨,索性答應了,他倒要看看辛谙能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宴會剛開場,群臣與各國的使臣紛紛落座,離遲暮最近的便是左右兩側的丞相和覃禍,其次便是使臣。
呼爾國率先站起,兩名壯漢一人一邊拎起一個半人高的箱子走向正中,稍前方站的是呼爾國的使臣,衣衫樣式與大覃相似,多是動物的皮毛。
來人行了呼爾的禮,乍一看與大覃的也十分相似,呼爾曾經本就是大覃的附庸國,習俗傳承相似也不足為奇,“池國的陛下,我為您帶來的是我們呼爾最好的禮物。”
話畢,他退到一旁,壯漢将箱子打開,衆人離得遠看不清是什麼,紛紛探頭望着。倏地,不知何時起了音樂,箱子中一女子在冬日露着肚皮如蛇般扭動從箱子裡站起。
隻見,女子衣衫單薄,輕紗下的身體輪廓忽隐忽現,她随着音樂的律動走出箱子,一步步朝遲暮走近。
覃禍挑了挑眉,端起茶掩飾眼底的不悅。
柳砺寒一直垂眸夾菜,翟煜則是在看到箱子中的是個女子時就移開了目光,眼下他正頗有興緻的看向覃禍,畢竟他可是親眼目睹覃禍和遲暮的“奸情”。
但換個角度看去,就像是翟煜沉迷美色,緊盯着美人不放。
翟硯頭一歪,靠近翟煜,低聲道“哥,她好看他是我好看?”
翟煜一愣,忙道:“二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翟硯笑道:“我懂了,哥這是喜新厭舊了,眼神從未離過這邊疆女子。”
“何出此言,我不在看她,況且我不喜女,亦不喜男,隻喜你。”
好一番甜言蜜語,若要旁人聽見了怕是要驚掉下巴,這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翟大人嗎。
舞女再次朝遲暮靠近,到一定距離時被遲暮身邊的侍衛攔住,無奈,舞女隻好扭頭往回走。
一舞畢,邊疆女子将臉上的薄紗取下,露出與中原截然不同的面貌,細長上揚的眼眸風情萬種,高挺的鼻梁負有攻擊性。
呼爾使臣身軀微鞠,“這是我們呼爾最美的女人,特地獻給您。”
聞言,遲暮的眼神瞟向覃禍,覃禍也饒有興緻的回望着他,片刻,遲暮清了清嗓,“心意朕領了,不過使臣可能不知,朕喜男子,怕是無福消受了。”
“無妨,這本就是呼爾送與池國的禮物,陛下可以将其賜給您的部下。”使臣接話道,此話一出不光解了尴尬的局面,反而給自己了台階。
呼爾使臣退回座位,另一側的使臣随之站起,大覃送的禮就簡單了許多,一些珠寶首飾。
覃禍與使臣對視的那一刻他本以為對方會認出自己,誰曾想并沒有。他自嘲一笑,大覃的朝堂中怕是有些人都不知大覃有個三皇子。
一旁伺候的宮女見覃禍的酒水少了些便為他添上了,舉動正常,但她不該多那個嘴,“大人,奴婢為您換了壺酒,您嘗嘗。”
覃禍打量了她一眼,還是将酒喝了下去。
不多時,覃禍便覺得頭昏,意識逐漸變得不清晰,身側的宮女和太監将覃禍擡起準備離開宴席,卻被遲暮叫住,“梁愛卿這是怎麼了?”
宮女大着膽子道:“回陛下,大人喝醉了,奴婢将他扶下去歇息。”
聞言,遲暮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二人拖着覃禍逐漸遠離,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子,門外的辛谙等候多時了,他将兩袋銀子扔給二人。
二人接過後急忙打開查看,見真的是白花花的銀子頓時喜笑顔開,正準備擡頭感謝辛谙時喉間一涼,鋒利的匕首同時劃過二人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辛谙将沾了血的匕首在宮女身上擦拭幹淨,嘴唇蠕動,“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辛谙看了眼屋子裡昏迷不醒的覃禍,毅然決然的鎖上了門,随後轉身離去。
今日是國宴,文昭進不了宮門,眼下覃禍也動彈不得,弑君之事必成。
一輪接一輪的佳肴端至桌上,随着最後一道佳肴被端上來,太後道:“這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樓中的招牌,哀家嘗過後覺得不輸禦膳房,愛卿們都嘗嘗吧。”
部分大臣看端上來的是鳳凰喜迎春未嘗便露出贊賞的神情,其樂融融之際,遲暮那份也被端至他的面前。
辛谙随之走到殿中,他從頭到尾垂着頭,“參見陛下,今日能為陛下獻上這道鳳凰喜迎春是草民之幸,還請陛下嘗嘗。”
“好。”遲暮答應的很爽快,一旁的太監為他布菜,他順勢握起筷子,夾起後塞入嘴中。
辛谙擡眸,确認遲暮吃下後,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他的唇角肆意上揚。
辛谙走後,一男子從角落走出,将手指放到宮女太監的鼻下探了鼻息,死的很透了。破舊不堪的屋子,木頭都有些腐爛了,門上的鎖到是挺牢的,隻是這門怕是擋不住他一腳。
男子後退兩步,對着門用力一踹,鎖還是堅固無比,隻是這門整扇倒塌,激起一陣灰塵。
男子揮了揮手,看清了裡頭的人,眉毛一挑走近,說這時遲那時快,文昭快步沖進去一腳踹開男子,男子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朝牆撞去,鼻梁被磕的生疼,鼻血頓時留了下來。
他拔出腰間的劍,怒火攻心,誰敢毀他這張帥到慘絕人寰的臉,他就殺了誰。在他回眸的瞬間,湧上心頭的怒火好似被一盆冷水澆滅,他認出了來人。
“文昭?”
文昭将瓶子中的藥丸倒出,喂給覃禍後看了男子一眼,震驚後蹙眉,“你不在陛下身邊在這幹嘛?”
“遲暮不需我保護,他自己就很強。”及時雨無所謂道。
這時覃禍也悠悠轉醒,他的手腳還是無力,忙道:“陛下有危險,快去護駕!”
話畢,文昭背起覃禍,三人奔回大殿。
遲暮吃下後贊歎道:“果然是好手藝,難怪母後喜歡。”
辛谙擡起頭,直視着遲暮,問道:“陛下有沒有一些别的感覺?”
不解之際,遲暮感覺胸腔有股不适,他表情逐漸變得猙獰,随後再也支撐不住向後倒去。
遲暮的貼身公公喊道:“陛下,陛下,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