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前段時日遲暮身邊有男寵之事傳的沸沸揚揚,群臣也接受了遲暮是個斷袖,隻是該有的形式不能丢,便紛紛舉薦自家的女兒求遲暮納妃。
為此,覃禍發了好大一通火,在朝堂之上就與其他大臣吵了起來。翌日,遲暮在早朝就說明自己不會娶妃,奈何大臣還是不松嘴,隻是從推舉自己的女兒轉而變為求遲暮娶個皇後,男皇後也行。
往後,遲暮上朝便多了一事,被催婚,但通常都被遲暮敷衍過去。
催婚之事未完,覃禍安插在大覃與池國邊境的探子來報,鎮守邊關的大将軍不見了。
原因竟是以往每日,池國的大将軍都會親自在邊境走一圈,多年來這個習慣從未改過,近幾日卻總不見人影,探子這才來報。
探子猜測的不錯,池國大将軍陳勝确實已不再邊關,而是私自回了京城,可惜信來的太慢,在收到信息的前一日陳勝就已隻身闖入朝堂。
今年的冬格外冷的很,卻仍然沒有落雪的趨勢,一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早朝,若說唯一的不正常便是一年都沒有垂簾聽政的太後今日意外一同上了朝。
覃禍為此還留了個心眼,誰知,早朝進行一半時龍麟殿的殿門被從外推開,一陣冷風席卷而來,衆臣皆是瑟縮一下。
随之,一個身披盔甲,腰間還挂着長刀的男子步入殿中,目光冷冽,眼中有看倦人情冷暖與世俗的疲倦,三千煩惱絲被他全數盤在頭上,每動彈一步身上的盔甲都震一震。
衆臣心中本都有些火氣,但在回頭看到是陳勝的那一刻,怒火好似被冰雪覆蓋,提不起一點。
陳勝站定在高台正下方,門外的太監才姗姗來遲的禀報,隻見他腿一軟重重磕在地上,“陛下恕罪,奴才,攔不住将軍。”
陳勝此時才堪堪跪下,行了個軍禮,目光隔着數米與遲暮對視,“臣,陳勝參見陛下。”
太後臉上的得意之色難掩,如今她的靠山來了。
若說來,這也是遲暮登基來與陳勝見得第一面。
登基那段時日,恰巧大覃又蠢蠢欲動,陳勝便已抵禦外敵為借口缺席了登基大典。
“這位便是功名遠揚的大将軍吧,身披盔甲,腰挂長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弑君奪權的呢。”覃禍語氣似半開玩笑,但場上無一人敢笑,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氣氛着實有些尴尬,“免禮。”遲暮話剛出口,陳勝就将長刀取下随意扔至一旁。
長刀着落的片刻那個方向的衆人急忙退避三舍,心也随長刀落地又彈起再落下一樣猛顫,這可是鎮國的大将軍,就是心情不好殺了哪位官員陛下也不能奈何他。
高堂之上,有人歡喜有人憂,覃禍如此不分輕重的作死,遲暮的眉都要皺巴在一起了,他時刻觀察着陳勝的動作,生怕一個不注意陳勝就将覃禍的首級取了去。
陳勝側身對着覃禍,衆臣自覺讓出一道路來,他的眼睛始終不離覃禍,“臣來的匆忙,未卸兵刃就來面聖還請陛下恕罪。”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二人眼神的交流好似在衆人看不見的角落就已打起,氣氛焦灼了起來,遲暮急忙道:“無礙,不知陳愛卿從邊疆趕回是有什麼要事?”
不等陳勝說話,覃禍補充道:“這麼說來将軍是無召返京,按律當斬。”
陳勝剛移開的目光又移回覃禍身上,陳勝本就是個暴脾氣,覃禍三番兩次挑釁他早已忍不住,眼下,他大步上前抓住覃禍的衣領,“你是個什麼九品芝麻官,也配在本将面前插嘴?”
覃禍随着陳勝的力道往前走了兩步,“在下隻是介文官,将軍下手輕點。”說來,陳勝雖生得魁梧,但在身量上要差覃禍一些,所以這樣的姿勢并沒有讓覃禍感受到威壓。
衆臣紛紛離二人一丈遠,不敢說話索性眼神交流,偶爾瞟向陳勝也是僅一秒就收回,生怕牽連到自己。
遲暮看着台下的亂狀厲聲喝道:“放肆,你們當這龍麟殿是鬥武台嗎?”
陳勝這才松開覃禍,台下恢複了秩序,遲暮沒再追究陳勝回京的意圖,猜來猜去無非是太後忍了太久,與陳勝私通書信才将他引了回來。
又是一場避免不了的惡戰。
霎時,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方才的太監已經被拖出去以倦怠之名施了仗刑,陳勝四處望了望,随後道:“怎的無人谏言?這是早朝而非罰站,”頓了頓,“本将多年前回來過一次,那時還是太後掌朝,怎的眨眼數年過去連個谏言的大臣都沒有,反而多了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官。”
陳勝後一句明顯在隐喻覃禍,太後順勢接腔,“衆臣可還有事要議?”
在陳勝的低壓下,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異口同聲道:“回太後,臣等無事再議。”
“那便退朝吧。”太後言後,衆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該不該走。
陳勝心下了然,這就是他的妹妹一定要他回來的理由,在這朝堂之上已無她的立足之地,“不是退朝了嗎?”片刻,陳勝才似恍然大悟,“啊,臣忘了,如今是陛下掌朝,退朝還是要陛下說了才算。”
遲暮雙唇一抿,“退朝。”
衆人這才動彈,覃禍轉身的瞬間恰巧又與陳勝對上了眼,他十分謙和的微微颔首,陳勝并未領情,而是冷哼一聲就走了。
霎時,大殿之上隻剩覃禍與遲暮兩人,他們隔着空氣遙遙相望,想說的話眼睛已經代他們說了。
一連過了幾日,朝中的氣氛不再那麼沉重,而覃禍還未想到破局之法,有些人到是已經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