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仙從往生鏡出來之後生生嘔出一口血。
當即下了山,提着劍就要回到白澤谷找慕容蘭和辰王算賬。
此去九死一生,她知道自己恐怕會沒命。
可她千算萬算,千想萬想,沒有想到一劍刺向她的人會是謝翊。
蕩蕩山腳下,小木屋門前,枯葉落了一地,房中傳來小謝真的哭聲。
吹來的風凄凄慘慘戚戚,慕容仙看着穿透胸膛的一劍,慢慢轉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丈夫,孩子的父親,謝翊。
謝翊神色木然,眼神空洞,活像是個傀儡。
“他很像個傀儡是吧。”
一道甜甜的嗓音響起,慕容蘭從山腳的樹林中緩緩走出。
換下的巫族的靛藍長裙,她穿着錦衣華服,頭上珠花熠熠生輝,在餘晖下閃着耀眼的光,腳步輕快,臉上盡是得意的笑。
慕容仙一張嘴,血液便順着嘴角流下,她不在乎,眼中恨意滔天地盯着慕容蘭。
慕容蘭迎着她的目光,謝翊的那把劍上淬了那些術士給的抑制巫力的藥,慕容仙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她圍着慕容仙打轉,嘴巴說個不停,“不怕告訴你,他現在就是傀儡哦。”
她裝模作樣地歎息,“他還真是愛你,當初我威脅他交出了大靖皇室的令牌,讓他跟我走,我保他當上皇帝。可他就是不願意,說什麼也要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多傻啊,聽說他後來還為你擋下了我送給你的大禮,這麼癡情,我更喜歡了。”
“不過他也誤打誤撞中了失心蠱。隻要我輕輕動一動手指。”慕容蘭将手指一彎,“就像這樣,他就會乖乖聽我差遣,我一直沒有用過,就怕被你發現呢。”
她咯咯咯地笑着,笑聲清脆好聽,愉悅的感覺遊走全身。一腳踩在地面的枯葉上,發出脆響。
慕容仙倒在地上,渾身麻木抽痛,仇人近在眼前,可她甚至沒有動手的力氣。
“畜生,你沒死,你為什麼要殺了哥哥,為什麼要滅了巫族,為什麼!”
慕容仙幾乎是吼出來,心髒被絞成一團,難以呼吸。
慕容蘭臉上笑容褪去,變得不耐煩,猛地一把掐住慕容仙的脖子。
“我為什麼沒死?你很失望吧。要不是辰王及時帶人來,我還真就如你所願死了呢。”
“你可知我為了換一身新的皮膚花了多少功夫,扒皮多少個人?”
慕容仙喘不過氣,不僅胸膛處的傷口在疼,心髒也在疼,她已經快窒息了。
“畜生,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慕容蘭狠狠将她摔倒在地,笑得詭異,“畜生?沒錯,我是畜生啊。”
她蹲下,手指輕輕挑起慕容仙的下巴。
“誰讓你要救我這個畜生。你這個聖女從小什麼都有,頂級的天賦,有愛的家人,高高在上的地位。”
“你想不到吧,在上白澤谷之前,我吃了父母的肉才得以存活。上了白澤谷,我活下來了,可我在你們面前還是蝼蟻,你們巫族的血脈可真是讨厭,你也很讨厭。”
“阿姐,誰讓你要救我呢?。”她拍拍手,表情冷漠嘲諷,“與其恨我,不如恨你自己吧。”
她眼光掃向站立一邊面無表情的謝翊。
“大靖早就對巫族虎視眈眈,我的出現隻是一個催化劑而已。沒有我,巫族也遲早會完蛋。”
“我很喜歡謝翊,你放心,我會給他解了失心蠱。再給他下一個坐忘蠱,篡改他的記憶,我會代替你,留在他身邊。”
“他愛你又怎樣呢?他又不是神,中了蠱不還得忘了你乖乖愛上我。”
慕容蘭的笑容刺眼,成為傀儡的謝翊刺眼,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刺眼極了。
慕容仙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可她更恨她自己,恨她為什麼要救人,為什麼要引狼入室。連累了哥哥,連累了她的族人。
哥哥慘死,巫族滅族,都和她脫不開關系。她隻覺得自己可悲可笑,罪孽深重。
“你真是我見過,最最惡心之人。我這輩子救人無數,最後悔的就是當年救下你。一次恻隐之心,換來滅族的慘劇。”
這樣的痛,太殘忍,太慘烈。
然而慕容蘭隻是冷冷看了一眼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了眼木屋,擡腳朝裡走去。
這一刻,慕容仙心跳彷佛停止。
在慕容蘭進屋的那瞬間,一道金光從慕容仙手裡飛出,帶着所有洶湧恨意奔向慕容蘭。
然而在距離慕容蘭背部毫厘之差時,謝翊突然出現,那道金光打在謝翊身上,他有一瞬間的神智回籠,看到慕容仙時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下一瞬,又重新變成傀儡,無悲無痛,直立在慕容蘭面前。
“枯心蠱?”
慕容蘭轉過看着垂死掙紮的慕容仙,緩緩皺起眉頭。慕容仙現在不成氣候,可這道枯心蠱......是慕容仙獨創,她沒有解藥。
“除了殺你,我給謝翊的另一道命令就是無論何時都要護住我,阿姐這道枯心蠱,沒能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