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月餘,南阿蠻再次回到大靖踏入皇宮。
原以為慕容蘭會将皇宮圍得水洩不通,誰知踏入宮門之後整個皇宮無一人蹤影。昔日有宮人值守的殿宇和宮道如今空無一人,猶如一座死城。
南阿蠻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宮牆,一陣寒意順着掌心爬上手臂,最後直沖腦門。
她心中疑惑,慕容蘭不曉得在打什麼算盤,莫不是知道謝真要來殺人,故意擺一出出其不意迷惑幾人?
正想着,謝真将她的手拉下攥住,用自己的溫度重新給她捂暖。、
旁邊的蒼溪不知何時又帶上了醜面具,這回是個修羅樣貌,不滿地轉過臉去啧了一聲,嘴裡還罵着“小兔崽子不知收斂”。
看着蒼溪一如既往的老頑童模樣,南阿蠻忽地想起路過蕩蕩山腳時,不知是有意無意,蒼溪腳一拐,拐入了當初慕容仙安居的小木屋,眼前落敗的木屋早已看不出當年景象,他站在門口定定看了半晌,謝真與他并立,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南阿蠻靜靜在一旁,并未打擾師徒二人。
最後是蒼溪一撩衣袍,落拓潇灑轉身而去。
物是人非,最是傷人傷己。如同他臉上的傷疤一樣,舊夢揮之不去,所有人隻能往前走。
蒼溪望向一個方向,遠遠眺望,片刻後對二人道:“嚯,在雪月園等着呢。走吧乖徒兒。”
慕容蘭撤走了宮中的所有人,現在宮中唯一有活人氣息的地方,就是雪月園。
“怎麼會在那兒呢?”南阿蠻不是很懂,可想了想,她又覺得在那兒也好,謝真被困二十一年,從哪裡開始就應該從哪兒結束。
雪月園大門緊閉,一靠近這兒,南阿蠻便覺得一股周遭一股寒意,并非單純的天寒地凍,而是一種接近死亡的冰冷。
“這裡面死人不少呢。”蒼溪提醒道。
謝真一腳破開朱紅大門,帶着餘力重重砸在地面。
幾人同時擡頭看去,四方天地裡茫茫一片,大雪壓彎了院中的梨樹。幾十個藥人排成幾列整整齊齊站在院中。
寒冷、陰森、殺意,這是南阿蠻最直觀的感受。
“這是......”南阿蠻緩緩開口,“軍訓呢?”
這一排排的,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甚至連衣服都是一樣的破破爛爛,不怪她想到從前在大學訓練軍姿。
“這些就是慕容蘭的家底了吧。”謝真率先走近,眼中露出濃厚的興趣,“倒是保留了幾分人樣,比上一個醜八怪順眼多了。”
“小心些。”南阿蠻拉住謝真,讓他不要輕舉妄動,慕容蘭到現在都沒有現身,還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謝真很受用南阿蠻的關心,愉悅地彎起嘴角,順從地停住腳步。
與此同時,一陣車轱辘聲傳來。
幾人目光穿過藥人,慕容蘭推着輪椅從廊下陰影處緩緩走出,她還是那副雍容華貴的樣子,隻是眼下泛青黑,洩露她的疲态。輪椅上是無法動彈的謝翊,他灰暗的眼睛在看到謝真才僵硬地轉了轉。
謝真沒有看他,而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慕容蘭。
慕容蘭神情倨傲,滿眼怨毒,見到謝真第一句話便是:“小畜生。”
南阿蠻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對準了砸向慕容蘭,在距離慕容蘭一步之遙時被一個藥人快速上前打下。
南阿蠻眼神冰冷,笑道:“小嘴巴,閉起來。”
慕容蘭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後,從不知收斂二字,被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丫頭威脅,心裡氣不打一處來,死盯着南阿蠻,那眼神,讓南阿蠻十分确信,在慕容蘭心裡恐怕已經想好了千百種讓她死的法子。
她撇撇嘴,向謝真靠近一些,嗲聲嗲氣道:“她好兇地看着人家,人家怕都怕死了。”
謝真渾身一僵,有些沒反應過來,以至于南阿蠻誤認為謝真不大想搭理她矯揉造作的樣子,于是咳了咳,用胳膊肘捅了捅謝真,感慨道:“這女人是真的狠啊。”
謝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慕容蘭譏諷的聲音傳來,“沒想到竟讓你這小畜生找到了記憶珠,怎麼樣,去了往生鏡一趟,想必看到了慕容仙是怎麼死的吧。”
她眼中盡是勝利者的洋洋得意,帶着蔑視一切的嘲諷,“虧她還是聖女,不一樣被本宮玩弄在鼓掌中。這種蠢貨,除了會投胎,還會什麼?”
“謝真,你也看到了,她這麼蠢,沒有我,她遲早也會被别人吃幹抹盡,隻不過恰好這個人是本宮而已。”她一拍謝翊的輪椅把手,說出的話變得有些咬牙切齒。
“這個男人,你的父親,我的夫君,他才是最該死的。”
南阿蠻對她說的一番話難以苟同,甚至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上厭惡,“你還真是厚臉皮,慕容仙倒了八輩子黴碰上你,不止慕容仙,謝翊碰上你更是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