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欺深表戚戚。
甘葵見狀補充:“放心,已經是沒事了。多虧紀師父帶我們摸索的經驗,現在就算有誰身上染了煞氣,也能逐漸消除掉的。”
“你也看到了,剛才等紀師父的那幾個醫仙前輩,”她不無向往道,“前輩們馬上有所大成,聽他們講,清除了别人身上的煞氣過後,反而會更有精神呢。”
沈欺聽着點點頭:“白鹭渚醫術了得。”
“哈哈,别的不說,紀師父在歆州定是首屈一指的醫仙。”甘葵與有榮焉,“醫館年年都有研制新醫術和藥方,我們在臨仙閣所學的百草術,都常聽師尊舉證白鹭渚首創的醫方呀。”
“其實吧,見得多了,染上煞氣的神仙倒是也沒什麼。”
甘葵随口道:“哎,見過魔族才知道,和魔界比起來,神仙沾染的那點煞氣簡直是九牛一毛啊。”
——聽懷商提起,歆州目睹魔物的人證,正是一個臨仙閣的醫仙。
沈欺佯裝無意:“難道甘葵仙子最近見過魔族嗎?”
“啊。”
甘葵後知後覺說漏了嘴,幹脆地承認了:“是啊。”
“本來懷商大人和紀師父說,讓我千萬不要告訴别人,”她小小聲道,“說是怕那隻魔還藏在歆州,被它發現的話就危險了。”
以防萬一,歆州方寸司甚至派遣了守衛在此日夜巡查,以此為名,暗中保護白鹭渚。
甘葵不是藏話的脾性,遇魔的事情已是捂了許久,兜不住一吐為快:“沈仙君來自雲瀾府,又是紀師父親自從方寸司領過來的,嗯,我說了也沒事的吧。”
沈欺疑惑:“甘葵仙子,那晚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歆州方寸司也這麼問過她,甘葵搬出同樣的回答:“其實我看得不是太真切,那人離開得太快,我又不敢靠近,和他隔着段距離。”
歆州終年見月,兩個月前那晚,天上好幾輪月亮連成線,灑下幾段參差月光。
甘葵是偶然出門送藥,深夜,四野冰原侘寂無聲,她路過一座低矮孤丘,忽遇突兀之相。
甘葵回憶道:“當時我急着趕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煞氣,是從孤丘那邊傳過來的。”
“那股煞氣,怎麼說呢……”
她打了個寒顫,心有餘悸:“太陰冷了,我在仙界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兇相。”
孤丘附近兇煞之氣四溢,其強悍兇險,甘葵生平未見。直逼得她毛骨悚然,本能感知到了莫大的危險。
煞氣叢生,驚起徘徊夜枭,冰原回響凄厲長鳴,夜空下劃過漆黑的暗影。
是濃重的煞氣,于暗影身旁環繞。
甘葵死死屏住氣息,絲毫不敢妄動。
所幸那人隻顧離去,不曾發現還有個人躲在遠處。
确認那人走後,甘葵才敢恢複吐息,後背早被冷汗濕透。
她哆哆嗦嗦地上報方寸司,後來查明,獨居孤丘的仙子已經遇害。
懷商下令封城時,詢問甘葵所見情狀,也透過甘葵的記憶複現了當時場面,還是沒有人能夠說出那人的具體樣貌。
隻因夜煞圍繞,遮掩了那人面目和身形,唯有月色微茫,折照出一線光彩。
“那人的長相看不清楚,隻看到他頭上有對碧綠色的眼珠子。”甘葵道,“嗯,是一對特别圓的眼睛,碧綠碧綠的。”
可懷商說過,歆州沒有一個人的眼睛是碧綠的。
“方寸司用法器禁用了障眼法,就算歆州裡面有誰長了雙綠眼睛想藏起來,也做不到的啊。”
甘葵完全想不明白:“真的好奇怪,我看到的眼睛明明是碧綠色的啊,還能把顔色弄錯不成?那時候他不知道附近有人,應該也不是僞裝吧。”
“有道理。”沈欺笑了笑。
“如果是僞裝,自然要給人看見才有意義。”
甘葵:“是吧?那他到底是怎麼把眼睛的顔色給藏起來的?”她随意舉了個例子,“怎麼才能把一雙碧瞳改成你我這樣呢?”
沈欺但笑不語。
懷商說的那些他不便透露,況且那兇犯到底怎麼藏起來的容貌,方寸司也還沒能查個清楚。
對方既然封印了奪來的修為,沒準也用上了什麼秘密法門,不僅封印了容貌,還躲過了障眼法的禁制。
“總之那一定是個很可怕的魔,”甘葵說,“他在歆州藏了這麼久還沒被捉到,不怪方寸司要把出入口都加上封印了。”
又問沈欺:“沈仙君,你見過魔嗎?”
沈欺實話實說:“在仙界不曾見過。”
“也是,平常在仙界哪能看到魔啊。”
“我之前還沒真正見過魔族,誰知道第一次就遇上這樣的,”甘葵嘀咕着,“魔界那麼大,不能全是這樣罪大惡極的壞人吧?”
“或許吧。”
聯想過往所聞,沈欺誠懇道:“也可能會有更壞的。”
甘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