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桓詭計敗露,遭鬼燼枝反噬而死。仙界連環兇案就此告結,歆州内外的各種壁障和禁制一律撤除了。
遠在昆吾嶺的夙饒聽說了,立即傳信給蔚止言表達了感謝,還說,師弟雖然嘴上不着調,辦事一貫是讓人放心的。
這話裡後半截還好,前半截嘛,就不能說是非常好聽了。
嗯,蔚止言權且全都當作誇獎了。
到這還不算完,末了夙饒還貼心地附上一句,幸好真兇的瞳色是被人看岔了,不是真的長了雙碧瞳,蔚止言這下不必大義滅情,不用有親手斬殺夢中人的顧慮了。
蔚止言:“……”
對夙饒這份用心良苦的關懷,蔚止言給出的回應是:“師兄所在的昆吾嶺,乃是個物産豐茂的寶地,恰好師弟制取仙釀還缺幾味良材,既然師兄有心謝我,就替我去尋上一尋吧。”
其後不管夙饒什麼反應,列出一張整整十丈長的單子,發了過去。
蔚止言列單子的時候,也是歆州各項善後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之後。
他算是幫着方寸司的仙官仙使,奔忙了昨夜一夜加今天一個白天,把紀桓惹出來的是非收拾了幹淨。
昨天晚上一場暗色陀地花之霧,毒霧的中心在白鹭渚醫館。紀桓下毒是蓄謀已久、突然行動,醫館裡的醫仙和病患沒作防備,不少都被毒霧給困住了。
等方寸司驅散了毒霧,醫官主持施救。中毒的衆人得到施藥療傷,逐漸好轉。
才解完毒,就被兇案背後的真相砸了個通透。
醫仙們個個好似五雷轟頂,反而是甘葵,全靠有沈欺給她剖析在前,還成了最鎮定的一個。
紀桓作惡多端,以死折罪,他本是掌管着歆州醫仙院,這下,醫仙院的院首位置變成了空缺,隻能日後再作甄選了。
至于紀桓名下的白鹭渚醫館,同樣沒了主人,幾個前輩醫仙又讓紀桓拿鬼燼枝損傷了靈識,暫未回複。剩下一群醫仙裡,資曆最為資深的要屬甘葵師兄了。
甘葵師兄也隻好暫時把持大局,叫上甘葵在一旁輔助。
甘葵忙得腳不着地,才從一間醫舍出來,又緊趕慢趕,飛去下一處。
她走出來的那間醫舍布置得清淨,裡頭隻有一個人在。
沈欺坐在屋檐下,一副剛醒不久的樣貌。
昨夜毒霧彌漫,醫館藥房不能幸免,讓霧氣鑽了進來。
當時甘葵剛想驅走鑽入藥房的毒霧,一陣異響襲來,她昏昏入睡。
和甘葵待在一起的沈欺,他在藥房裡最後見到的畫面,就是濃霧陣陣,弓匣驟然打開來,放在匣子裡的銀弓随之消失。
之後發生了什麼,藥房裡昏過去的人則是無從看見了。
紀桓身死、毒霧驅散後,方寸司的仙官們趕來解救白鹭渚上被困的諸仙,在藥房裡發現了昏迷的沈欺與甘葵。
那時藥房裡兩個人一左一右,各自昏倒在牆邊。仙官探了探,不出所料,是陀地花之霧導緻的靈澤紊亂。
幸運的是,仙官們到來時,發現這藥房裡的霧氣很是淺淡。
相比起白鹭渚别的地方,藥房的霧要淡了不少,隻有薄薄的幾縷。
甚至于,就算沒有仙官趕過來,過不了多久,也要随風消散掉了。
有仙官談論時提起,藥房裡的兩人都受到毒霧滋擾、暈了過去,這裡的霧變淡了,當然就不可能是被誰驅散的了。
又看了看四周,明白過來,多半是藥房裡存放了大量的仙草靈藥,無形之中抵禦了毒霧。
藥房附近毒霧變得很淡,裡面兩個人受到的波及,便算是白鹭渚上最小的了。
甘葵是有所小成的醫仙,稍用了些靈藥就恢複過來,隻像睡了一覺,沒留下任何餘毒。
神清氣爽沒多久,就被師兄抓去忙碌了。
沈欺比甘葵就慢上一些,在一間醫舍裡休息了陣,才徹底清醒。
甘葵剛才正是放心不下沈欺、過來看他的,瞧他沒什麼大礙,便安心離開了。
沈欺注視着甘葵走遠,一手支頤,揉了揉額心。
白鹭渚上上下下忙成一團,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還找不到人來和他說起。
又白白昏睡一場,左腕上的青銅镯子歪了個方向,沈欺把镯子扶正,伸手碰到擱置在身邊的檀木弓匣。
打開看了看,裡面仍然空空如也。
拿走銀弓的人是誰,匣子裡的弓現在又落在了哪裡,他該怎麼和蔚止言交待呢。
沈欺想想便有些發愁,正思索着,頭頂覆上一片光影。
有人進來了。
蔚止言走來檐下,手執一張銀弓,正是匣子裡消失的那件,遞到沈欺眼前。
“弓找回來了,收下吧。”
他沒過問沈欺為什麼遺失了弓,隻溫聲與他道:“這次過後,可不要再丢下了。”
沈欺眼睫輕動,接過來弓。
笑說:“好。”
也在這時,腰間雲瀾令傳來了信令。
蔚止言收到了一樣的信令,道是群仙試從明日起始,各門各派需及時趕赴比試場地所在的仙城,忘憂都。
除此以外,上官留意還單獨給蔚止言遞了道信,問起夙饒的囑托辦得怎麼樣了,蔚止言簡要回之。
上官留意又說到,沈欺也是群仙試參試弟子之一,頭一次參加比試難免人生地不熟,正好他們兩個都在歆州,不如直接由蔚止言把人帶過去。
蔚止言看完了,回道:“放心。”
“會帶到的。”
沈欺看不見蔚止言在雲瀾令上和誰回了什麼,拎着自己的令牌,盯着提醒參試的信令,盯得苦大仇深。
要不是這封信令傳來,他差點就忘記明天還有個群仙試在等着了。
蔚止言是分心回的信,眼睛總是沒離開過沈欺身上,回完了,緩聲說道:“群仙試明日即将開試,我們去方寸司與懷商他們作個辭别,便啟程往忘憂都去吧。”
沈欺點點頭,背上弓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