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萬兩是存了孤注一擲的打算計劃的整場偷襲。
他實在走投無路了,此為下下策。
莫家從來都不是表面上那樣光鮮,也是,東洲的領頭世家又怎會如面上表現出來得那樣簡單呢。
還是怪自己太過天真,在蓬萊時從未遇到過那樣心機深沉的敵人,他忽然開始無比贊同烏有夢一族的想法,人修就是這世上一切災禍的根源。
哦不對,妖修也同樣是。
所以,都毀滅罷。
賈萬兩和妹妹是金貂錦鼠族的後裔,金貂錦鼠擅長化形,尋常修士難以看破他們的僞裝,那時候在扶桑城,賈萬兩是城主手下的城防軍官,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養一個孩子還是輕而易舉。
直到有一天,賈萬兩回家時見到妹妹臉上的傷痕。
“我沒事哥哥,就是磕到了。”
賈萬兩還想着孩子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不願與他分享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後來,眼看着妹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妹妹心口處被畫下了侮辱性的圖畫。
他是從妹妹換下來的衣服上發現的端倪,一連幾日換下來的衣服上都有擦之不去的墨痕和血迹,他憤怒上湧,找妹妹對峙。
“他們隻是和我鬧着玩”,妹妹這樣說,可是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他趁夜色去找了妹妹的友人,威逼利誘地讓他講出了實情。
原來是附近來了個血脈高貴的族裔,他看不起妹妹半妖的身份,認為她不配與他們一道學習琴藝。
賈萬兩聽完,氣血翻湧上來,腦海中一片空白,直到溫熱的血噴濺到臉上,他回過神來,提着的劍已經捅破了那妖族的心髒。
他抹了一把臉,鮮血的味道刺激着他最原始的施虐欲,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瞳孔驚恐睜大的貴族,突然沒來由地感到暢快。
于是他低低地笑了起來,悶在胸腔裡,與他狂熱跳動的心髒應和。
他把那妖族的屍體拖到了郊外掩埋,做完這一切,他一邊哼着歌一邊在黎明的曙光中漫步到家。
因為他徹夜未歸,妹妹擔憂地沒有睡好,他摸着妹妹受傷的額角,溫柔地哄睡。
等妹妹醒過來,他們已經穿越洶湧的邊域之海,來到東洲。
“為什麼,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妹妹無法理解他的苦心,居然還連聲質問他。
“我隻是想給你優渥的生活,我有什麼錯!”
賈萬兩第一次對妹妹黑臉,他把妹妹關在房間裡,獨自出了門。
從蓬萊逃出來的時候,他帶上了從那個妖族家裡搜羅來的天材地寶,足夠他們兄妹二人生活一段時間。
但他仍然需要一份工作,妹妹天真不知世事,不能跟着他吃苦。
機緣巧合之下,他們從路過的修士口中聽說了千金萬金城。
玲珑宮阙,自由廣博,聽起來多麼讓人心動,賈萬兩幾乎已經想象到自己會在那裡闖蕩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
現實的冷雨将他淋透,甚至還要在他臉上打一巴掌。
人修間的勾心鬥角叫賈萬兩應接不暇,他處處碰壁,遭人恥笑。
這些都不是打倒他的武器,壓彎他脊背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妹妹的不理解。
那日他跟着一隊散修從小秘境裡死裡逃生,分得了一些靈石,他隻給自己留下一塊用作修煉,其餘的都洗淨,包好,揣在心口處。
他從沒想過這些靈石會被妹妹甩到自己的臉上。棱角分明的靈石像鈍器一樣,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上,妹妹決絕地說她甯願不要這樣的哥哥。
為什麼,明明他那樣努力掙錢隻為了給她一個好的生活,為什麼不領情,為什麼讨厭他?
你是不是還在想着那個窮小子?
賈萬兩聲嘶力竭地質問,胸腔因為憤怒而震顫,他第一次在妹妹面前流淚,好似在發洩所有不滿。
他為妹妹付出了那麼多,他連自己的理想也無,可是就算是這樣也比不過一個空有皮囊的窮小子嗎?
是,你連明月哥哥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妹妹冷峻的臉色和冰冷的話語讓賈萬兩失去了所有僥幸。
妹妹被那窮小子教壞了,她不再是自己乖巧懂事的好妹妹了。
賈萬兩神色變得冷酷,既然如此,在你想清楚之前,都沒有必要外出了。
賈萬兩囚禁了妹妹。
不知該說是命運垂憐還是施舍,賈萬兩突然得了城主的重用,成了城主的心腹。
城主為人和善,待他親厚,很快賈萬兩就跻身千金萬金城上流,成了人人豔羨的對象。
莫家就是這時候找上門來的,他們向賈萬兩許下重金,讓他取城主而代之。
賈萬兩沒有猶豫就同意了,城主鮮紅的血濺在手上,觸感和那欺負人的貴族妖族沒什麼不同。
成為了新城主的賈萬兩和莫家勾結拿了很多好處,他逐漸習慣帶着和善的面具示人,他成了莫家一條好用的狗。
莫家表面上對他也很好,還讓他接觸了一部分火藥生意。
可是妹妹還是想要逃走。
他已經是城主了,坐擁萬千資源,他一揮手就可以滅掉一個小宗門,妹妹還是不喜歡他。
他很生氣,如果妹妹沒有那麼多思想,像個傀儡娃娃一樣聽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