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喝了姐姐的湯,咳嗽全跑光】。
原來是給前來帶孩子看病的婦女試喝了羹湯,效果立竿見影——這是當然表象,背後真相是柳嘉之安排好的戲碼。
柳嘉之得意地望着歡呼的人群,轉頭時發間的琥珀珠正巧撞進晏井承眼底。
*
他忽然伸手穩住她晃動的發簪,指尖觸到鹿骨的涼意,卻又似有溫熱蔓延開來。
“柳姑娘這步步奇招…”他聲音低沉,“倒讓我愈發期待,接下來又要變出什麼把戲。”
柳嘉之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發簪,警惕地後退半步,杏眼圓睜。
“你今日休想搶了我的發簪!”
“總惦記着我的寶貝,當我看不穿你的心思?”
她将發簪重新别正,揚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好好看看吧,這錦水大街往後可要熱鬧得緊,當心到時候應接不暇,連叫好都忘了。”
晏井承折扇輕敲掌心,垂眸望着柳嘉之護崽般的模樣,眼底滿是溫柔與縱容。
他修長的手指随意轉了轉扇柄,語氣裡帶着幾分調侃。
“好好好,柳姑娘的寶貝,碰不得。”說罷又擡眼看向街上攢動的人群,“如此,這場大戲,晏某必定給姑娘叫好。”
*
王二攥着好不容易搶到的試吃券,擠到張嬸的豆腐腦攤前:
“嬸子,你說這州江樓到底使了啥法子?往年吆喝辦詩會都沒這般熱鬧!”
張嬸望着滿街舉着試吃券、木牌的百姓,舀豆腐腦的手都慢了半拍。
遠處柳嘉之與晏井承站立在人群中,她發間鹿骨簪子上的琥珀珠一閃一閃,恍惚間竟比當鋪招牌上的金箔還要耀眼。
“許是…”
張嬸低頭笑了,認真往豆腐腦澆上鹵汁,望着熱氣袅袅升起。
“老天爺賞了州江樓新門道吧。”
*
“咚——”
這聲悶響,自綢緞莊方向傳來,緊接着又傳來急促的鑼鼓聲。
仔細分辨便能聽出,正是晏井承定下的示警暗号。
晏井承眼中笑意盡褪,寒芒顯露。
“砸場子的人來了。”話音剛落,他已足尖點地躍上圍牆。
柳嘉之毫不猶豫地跟上,邊跑邊心想,要是她自己什麼時候也會飛就好了。
兩人掠過錦水大街時,鑼鼓聲愈發急促。
遠遠望見綢緞莊二樓的布幔被扯得七零八落,本該展示玫瑰露的展台翻倒在地。
美目微瞪的【西域舞姬】齊昕昕和州江樓的夥計一起被逼到角落。
一高大壯漢正指揮手下,将攤位上的琉璃瓶一一狠砸在石階上。
而此人,正是聚仙樓的守衛鐘審。
*
桃紅的“玫瑰露”落地間蜿蜒成河,蜜一般的的糖味混着玫瑰露的甜香,在空氣中炸開。
齊昕昕的鈴铛聲、夥計們的喝止聲混作一團。
鐘審充耳不聞,緊握手中琉璃瓶,狠狠砸向柳嘉之精心繪制的玫瑰露宣傳畫。
液體順着綢緞流淌,宛如淡色的鮮血。
“晏公子來得正好!”鐘審撿起地上掉落的鑲金頭巾冷笑。
“你手下這丫頭壞我聚仙樓生意,這玫瑰露分明是我家東家今春要推的頭牌新品,你們州江樓倒是捷足先登搶了生意。我家東家說了,今日若不給個說法……”
鐘審話未說完,晏井承一手折扇橫在柳嘉之身前,另一手持着利刃抵住他的咽喉。
側頭望向她,眼底似是隻有她一般。
“柳姑娘,你想讨個什麼說法?”他的聲音壓低,帶着蠱惑的意味,“要銀子,要道歉,還是……”
*
柳嘉之看着自己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宣傳畫,暗自在廣袖裡捏緊了拳頭。
她繞過晏井承,抓起半塊陶片逼近鐘審,碎片映出對方蠻不講理的眼神。
“聚仙樓的玫瑰露是用幹花熬煮的,還是鮮花熬煮的?”
鐘審一把揮開晏井承的利刃,脖頸青筋暴起。
“關你什麼事?益州酒樓生意上的事,輪不到你個小丫頭片子插嘴!”
說話間,聚仙樓手下已将柳嘉之和晏井承團團圍住。
*
晏井承屈指勾住柳嘉之的腰帶,在衆人驚呼聲中将她整個人護進懷裡,輕笑出聲:
“再說一遍?”
下一秒,寒光閃過,折扇橫掃。
“砰”地一聲将鐘審身後的茶桌劈成兩半,霎那間木屑紛飛。
“誰是小丫頭片子?”
他聲音低沉得可怕,低頭望着柳嘉之發間的琥珀珠。
晏井承呼吸極盡溫柔又有力,發出的聲音卻鋒利如刃。
“睜大你們的狗眼。”
“柳姑娘,州江樓第一當家,我晏井承都是她的人。”
鐘審臉色驟變,還未反駁就被利刃狠狠抵住心口。
“誰說她插嘴,讓她皺眉,我要他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