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刻意去計算五條悟的行動路線,因為她已經不需要了。
她把他,連同他存在的那片空間,都當成了透明的空氣。
在走廊裡迎面撞上,她會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甚至連腳步的頻率都不會改變分毫。
在課堂上,如果他恰好是授課老師,她會直接趴在桌子上,用最标準的姿勢睡覺,将“非暴力不合作”發揮到極緻。
他布置的任務報告,她會寫,但永遠是用最官方、最冰冷的口吻,陳述事實,不做任何多餘的分析和總結。寫完之後,就直接放在辦公室的桌子上,連當面遞交都省了。
她将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像一隻受傷後縮回殼裡的蝸牛,用最堅硬的外殼,抵禦着外界一切可能的情感交流。
她的這種變化,虎杖和釘崎是最先坐不住的。
“月理,你到底怎麼了?”訓練結束後,釘崎堵在了她的面前,一臉擔憂地問,“你最近……真的好奇怪。你跟五條老師……是不是真的吵架了?吵得很嚴重?”
月理看着她,眼神平靜地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沒有。”她淡淡地回答,“我跟他,沒什麼好吵的。”
因為連吵架的資格,都沒有。
玩具,是沒有資格跟主人吵架的。
“不可能!”釘崎根本不信,“那你們倆這幾天是怎麼回事?一個像行走的冰山,另一個像自閉的幽靈!整個高專的氣氛都快被你們倆搞到零下一百度了!”
“那是你們的錯覺。”月理繞開她,徑直往前走,“我隻是覺得……以前太鬧騰了,現在想安靜一點而已。”
“奈良同學!”虎杖也追了上來,手裡還拿着一根剛從自動販賣機買的蘇打味冰棍,“天氣很熱,吃根冰棍降降火吧?我請客!”
他試圖用自己陽光般的笑容,去融化月理身上的冰冷。
但這次,失敗了。
月理隻是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餓。謝謝。”
她的語氣很禮貌,卻也疏離得讓人心寒。
最終,虎杖和釘崎隻能無奈地看着她越走越遠的、孤單的背影。
而月理,則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她那本秘密的“叛逃計劃”筆記本上。
她像前世制定作戰計劃一樣,将整個計劃分成了幾個關鍵步驟:
一、情報搜集:她利用圖書館和網絡,開始瘋狂地搜集關于這個世界的情報。日本的地理、交通、偏遠地區的人口分布、以及……如何規避無處不在的監控網絡。
二、身份僞造:這是最關鍵的一步。她需要一個全新的、與“奈良月理”和“咒術高專”沒有任何關聯的身份。她開始研究相關的技術,甚至試圖通過網絡,聯系上那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專業人士”。
三、資金儲備:叛逃是需要錢的。她将高專每個月發下來的補助金,一分不動地存了起來,同時開始思考一些能快速賺錢、又不會引起注意的方法。
四、能力提升:這是她安全活下去的根本。她不再滿足于隻在宿舍裡進行基礎的查克拉恢複訓練。她開始利用深夜,偷偷潛入高專的後山,在那些無人問津的結界邊緣,進行更高強度的忍術修煉。
她需要力量。
不是為了去戰鬥,不是為了去祓除咒靈。
她隻是需要一種能讓她在脫離了“五條悟”這個最強庇護所之後,依舊能保護好自己的、安身立命的力量。
她每天都把自己安排得滿滿當當,用學習和訓練,來填補内心的那片空洞。
她以為,隻要自己夠忙,隻要自己不去想,那份被踐踏得體無完膚的悸動,就會随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結痂,然後脫落。
她以為她可以。
但有時候,在深夜裡,當她完成一天的訓練,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獨自一人躺在那張冰冷的床上時。
那雙曾經盛滿了戲谑和溫柔的蒼藍色眼睛。
那句冰冷得像刀子一樣的“玩具就該有玩具的樣子”。
還是會不受控制地,從記憶的最深處,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出來。
像一根已經長進肉裡的、拔不掉的毒刺。
一碰,就疼。
疼得她,幾乎要蜷縮成一團。
她隻能用手臂緊緊地抱住自己,将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裡,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壓抑住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酸澀的哽咽。
原來,心死,是不會流淚的。
但那份疼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更清晰,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