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似乎也想為這場僵持不下的冷戰,畫上一個句号。
當天晚上,高專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密集地敲打着屋檐和窗戶,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
月理盤腿坐在宿舍裡,面前攤開着她的“叛逃計劃”筆記本。
【備選地點三:北海道,根室市。優點:人口密度低,氣候寒冷,咒靈活動頻率低。缺點:交通不便,冬季生存條件惡劣。】
她正用筆,冷靜地分析着下一個“退休聖地”的利弊。
窗外的雨聲,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專注。
自從那天之後,她的心,就和這連綿的雨天一樣,再也沒有放晴過。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陰冷潮濕的感覺。
“咚咚。”
就在這時,宿舍的障子門,被人輕輕地敲響了。
月理的筆尖,一頓。
這麼晚了,會是誰?
虎杖和釘崎,通常不會在這種天氣裡跑來串門。伏黑惠,更不可能。
一個荒謬的、但又讓她心髒不受控制地一緊的念頭,冒了出來。
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聽着門外的動靜。
門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他沒有再敲,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在等待着什麼。
兩人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門,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對峙。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終于傳來了一個有些失真的、被雨聲模糊了的、卻依舊熟悉到讓她心悸的聲音。
“……那把傘。”
他說。
“會濕的。”
月理的瞳孔,微微一縮。
她這才想起來,今天下午,她把那把粉色的蕾絲傘,撐開晾在了外面的走廊欄杆上。
她本意是想借此告訴自己,該徹底放下這段愚蠢的回憶了。
卻沒想到,這把傘,竟成了他……找上門來的借口。
【OS:……跟我有什麼關系。濕了就濕了,壞了就扔掉。】
她這麼想着,身體卻沒有動,依舊保持着絕對的沉默。
她倒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門外,再次陷入了沉默。
隻剩下雨點敲打地面的聲音,和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
月理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沒了耐心,直接踹門,或者說些什麼不着調的玩笑話。
但這次,他沒有。
他就那麼安靜地,固執地,站在門外的雨夜裡。
像一尊沉默的、等待着救贖的雕像。
月理握着筆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走到門口的。
她隔着那扇冰冷的障子門,能清晰地感覺到,門外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不再是前幾天那種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壓迫。
而是帶着一絲……狼狽的、笨拙的,甚至是……卑微的請求。
他,在請求她開門。
最終,月理還是沒有開門。
她隻是靠在門上,隔着一層薄薄的木闆,用一種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平靜到冷酷的聲音,開口了。
“五條先生有什麼事嗎?”她問,“如果沒有的話,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她用了最敬語的稱呼,将兩人的距離,瞬間拉遠到了銀河系。
門外的人,身體似乎僵了一下。
過了好久,才傳來他那有些沙啞的聲音。
“……我,”他似乎在很努力地組織語言,聽起來,一點都不像那個總是能言善辯的五條悟,“我隻是……路過。”
【OS:路過?你家住在垃圾桶旁邊嗎?】
月理在心裡冷笑。
這麼蹩腳的借口,也隻有他想得出來。
“既然是路過,那就請繼續。”月理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我不送了。”